了。去,传长生进宫。”
秋姿抬起眼,只见萧太后气色果真比上午好,眼珠子像在冒光。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秋姿捂着嘴跑出去传话。
萧纬目不转睛盯着承尘,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死掉。玉檀还没叫过她一声娘,她怎么可以这样死。
距离床一丈远之处立着一只铜仙鹤熏炉,仙鹤尖嘴一直在吐气。细细白白的烟冉冉上升,然后在空中绕了一圈又一圈。
萧纬不记得数了多少圈,数着数着就忘了。
天刚入夜,长生到了。他如今叫无忧,临江王妃替他起的名字。
萧纬盯着眼前不及弱冠的无垢少年,心底再次风起云涌。他本该和她一样老,结果成了这般年轻的模样。他真幸运,很多事都记不得,就连他曾说过要带她离开皇宫的话,他也记不得了。
自从他重生回来,多少次,多少次她都想杀掉他。若不是他告诉自己有“鸳鸯血咒”这种恶毒邪术,她怎会施在玉檀身上。然后,再也不能回头。
她和玉檀,此生注定不能和解。不,其实已经两世了。
第一世,玉檀和如兮都死在桃花庵;第二世,几乎所有人都求仁得仁,如兮和萧君悦结成连理,萧朗和玉檀也破除日夜永隔的诅咒。
除了她们母女……
“你想杀我?”少年睁着无辜的眼,很快又闭上。“你杀吧。”
不知为何,从见到太后第一眼,他就感觉格外亲切。若能死在她手上……
无忧无声笑了起来,一脸天真无邪。
萧纬眨眨钝重的眼皮,几道厚重的褶子堆满眼帘。
“我不杀你,因为,那是哀家的错。虽然是你施的法,但你是听命于我。哀家犯的错,哀家自己担责。”
当年长生第一次进宫,也是在这寿康宫里,不过是在正殿。他看见垂帘听政的她,失魂落魄,哥哥让他下跪,他傻傻站在原处,久久回不过神。那副蠢模样,简直像没见过人似的。
不过,他的确道法精深,且通医术,非寻常神棍能比,她便留下他听用。这才导致后来她们母女陌路的悲剧。
无忧摇摇头:“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
萧纬深吸一口气:“你很多事都忘了,当然不懂。忘了就算了。哀家只想再问你,鸳鸯血咒真的解除了吗?当初破咒,你说你的阵法会让你变回五岁,为何重生回来你是十四岁?是不是你的阵法出了错?”
无忧凝眉思索,再度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翻滚,不小心撞到茶几腿,上头的小瓷瓶倏然砸到地上。
每次都是这样,萧纬已经来来回回问了数十次。一说到鸳鸯血咒那个阵法,无忧便头疼不已。但这次,萧纬顾不得他有多疼了。
“你想想,仔细想想。鸳鸯血咒是不是没有解开,能不能重新破一次,让我回到怀玉檀的时候。哀家不甘心,不甘心啊。哀家明明是为了对付那个贱人,为什么会报复到自己女儿身上,为什么?你再帮哀家一次,最后一次,你再替哀家施一次法。哀家求你了。”
萧纬激动得从床上跌落到脚踏,又从脚踏爬到无忧身边跪着。
屏风后头的秋姿不敢进去扶起她,也不敢出声。
这时,外头传来内侍总管尹公公的声音:“启禀太后,大清寺三了禅师求见。”
秋姿走到门外:“稍等,容婢子通报。”
然后进屋,将太后扶到罗汉榻上,又拾起地上的瓷瓶。“三了禅师求见,娘娘可同意?”
萧纬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她轻皱着眉:“先将无忧扶起来,再让大师进来。”
“是。”
秋姿领着白眉白须的三了禅师踏进寝室。
禅师一看到太师椅内浑浑噩噩的无忧,即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来此,是受故人之托,来了结一段冤孽债来了。”
萧纬猝然抬头。“哪位故人?什么冤孽债?”
三了禅师尚未答复便盘腿坐到地上。“故人乃萧家的有缘人,债是女施主的债,和鸳鸯血咒有关的冤孽债。”
禅师说到这顿了顿,嘴里一阵念念有词,感觉像是在作法。萧纬看得云里雾里。
过了片刻,禅师接着道:“上一世无忧在桃花庵作法那次,鸳鸯血咒并未破除,反而启动了换命之术。如今,临江王妃的肚子里已怀上妖胎,若不逆转乾坤,只怕这世间又要有一番浩劫。”
“你说什么?什么妖胎?”萧纬大惊失色。
“正是那位韵贵妃,她才是真正的施咒之人。她去世距今已有二十九年,如今已附到了临江王妃肚子里。那位有缘人千里传音给老衲,此非萧家应有之劫,老衲特来做个了断。”
“鸳鸯血咒不是我命令长生对玉檀和萧朗下的诅咒吗?怎么施咒人会是周韵音?”
“所谓鸳鸯血咒,不过是转世之术的第一步,其关键在于“血咒阵引”。血咒引不是瑶光郡主,郡主只是他喂养出来的药人。”禅师抬头看向无忧,目光里充满怅惘。
他叹了口气:“真正的阵引,是中咒的两个人,玉檀和萧朗。他们身上都含着萧家人的血。此种转世之术,从鸳鸯血咒施放的那日起,先扰乱阴阳时序,再夺强者运势逆乱天命,等上三十年吸尽世间气运,那颗精魂便能自主轮回。”
那个贱人,她居然投胎到了如兮肚子里,她要来祸害萧家。萧纬气得双目圆睁,张嘴翕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本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