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
杨青刚起身,只听“咻咻”声密密麻麻,几十道利箭破空而来。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挥刀阻挡。可锋利的角头箭一波接一波,岂非人力可挡。
“是角头箭,西山大营的人怎么进得宫?”
“定是太子妃放进来的?”
“宫门不是都关了吗?哪个门的坏事,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所剩无几的侍卫骂骂咧咧,又在骂声中先后倒地。
杨青为了躲箭,不时腾挪起跃、狼狈跳脚。他甚至没工夫眺望一眼,那箭的来处。直到,边上传来“哎哟”一声。是靖王的声音。
他愈发心慌意乱。
只闪神瞥一眼,脆弱的防线即告崩溃。黑色角头箭射中他,他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倒。抬头的瞬间,他终于看清,远处观景楼二层,一群太监宫女中间,站着一身素衣的萧纬。
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却能感应到,她一定也在看他,冷笑着、鄙视着。
杨青瞟了眼汩汩冒血的胸口,再扭头四顾,眼里不禁涌出泪。豁然开朗的赏花台,原本铺满干净的地砖,清幽怡人。此刻望过去,满眼都是尸体。
只一个时辰,人从生到死,只需一个时辰。好梦落空,也只用一个时辰。可惜,他还没尝过这般厉害的美人……
杨青闭上眼,神智渐渐飘远。
安静了,一切都静了。池里无风无波,菡萏不摇不晃,阔台上的尸体和人血也不语。
萧纬幽幽望着远处,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一刻,她彷如回到前世,回到那波诡云谲之中。
“姑娘,完事了。禁卫军十二营将军全换了。待整兵完毕,他们就来向您请安。”身穿小太监服的阿赫,一溜烟冲上二楼,向萧纬禀告。
“好。干得漂亮!”萧纬一拳砸上茶几。
“哼,怎么样?我这渔翁不错吧?”阿赫白了秋棠一眼,得意扬起下巴。
“这也值得夸耀,姑奶奶我还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东门呢!没有我,你能进得来?”
秋棠和阿赫正拿眼神别苗头,外头一声惨叫直干云霄。
“哎呀,那不是皇后娘娘吗?”围栏上,一个宫女指着下头。
萧纬冲到栏杆处一瞧,还真是梅皇后。她看着满地尸体,仿似不会跑了,只晓得抱头尖叫。连叫五六声后,半倒在玉兰怀中。
三日后,宫禁恢复,朝臣们再度进宫哭灵。这回,不止哭皇上,还得哭皇后。梅皇后实为被吓死,不过为了皇室尊严,还是推说“帝后情深,皇后接平帝踵一同西去”,也算寿终正寝。到此时,宫廷上下,全以太子妃为尊。
除了帝后丧事,亟待处理的还有两王阋墙的烂摊子。
安王、靖王双双丧命,除了礼部尚书不得不过问,其他重臣谁也不主动提。好在萧纬不避嫌疑,和内阁一起定下善后章程。二人都被废了王爷封号,府中妻儿皆贬为庶民。
比两王之乱更可怕的,六喜查出了平帝薨逝的内情。原来,那位王婕妤虽出身卑微,却自幼熟识香料。自从被平帝翻牌子,她便以催情香料沐养自身,这才导致平帝中了□□。而香料的来源,是被英王妃夹带进宫。
此乃谋逆重罪。萧纬和内阁火速商定,废去徐颖英王妃封号,判斩立决,并让户部尚书徐大人上致仕折子。徐家将徐颖除名,皇家碟谱亦将徐颖逐出,以告慰平帝之灵。
接下来可谓顺理成章。平帝得了哀帝的谥号,萧纬暂代太子监国。
两王之乱被萧纬一力化解,而且,在和大臣交锋时,萧纬充分展露出对政事的老练谙熟,阁老们无不啧啧称奇。
因天气愈发炎热,帝后须尽早入殓。萧纬决定,五月二十七发丧,停灵地点设在大清寺。
史尚书一路慢悠悠,恰好在南郊撞上送灵的队伍,一问才知,平帝竟已大行。
史尚书当场吓得半死。钦差队伍索性跟着灵车,一起进了庙里。待他醒来,得知除了帝后大行外,京城已历经一场宫变、周太傅魂断紫宸殿、宫廷内外全由萧纬掌控,只觉人事全非。
不过史尚书是个人精,一弄清形势,便跑去求见太子妃。
一说太子在永州立下的丰功伟绩;二说和太子君臣相佐、友好敦睦;三说太子妃将门虎女,雷厉风行平息一场大乱子。
等帝后在大清寺停灵,萧纬再也不愿忍耐,同阁老提出亲赴永州。无论他们怎么阻拦劝说,萧纬仍一意孤行。最后,还是几位阁老妥协。
托付完国事,萧纬只带着霍五,一路快马加鞭,于五月底进了永州。
萧英见到妹妹,欣喜欲狂。这些日子,他将永州翻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秦壁,整个人憔悴得没眼看。
萧纬见他瘦到脱形,安慰道:“哥哥,事已至此,你责怪自己也无济于事。依我之见,你不如带上一小队人,去江南东道,悄悄盯着舟山营。我担心,那边要出乱子。”
萧英一听便反对:“壁哥儿下落不明,你却叫我此时离开,我哪能放得下?”
“那你留在这,又有何用处?你想想,这么多天过去,可有人来刺史府递消息,要银子或是要别的?都没有。他们什么条件都不提,必有缘故。我担心那个幕后指使者。你可还记得,当年在三岔路口我射伤的那位姑娘?她不是寻常人,她抓走殿下,一是为报我那一箭之仇,二是还有更大图谋。”萧纬苦口婆心劝着。
这一世变化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