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的大字写到二百五十张的时候,京城乐家来人了。
乐如晴的母亲柯氏带着一大群丫头婆子千里迢迢来到俞府,一进府就直奔毓霞院,和女儿嘀嘀咕咕谈了大半天,才去正厅见俞老太太。俞老太太也很惊讶亲家怎么事先没来个书信就来了,但还是很郑重的接待了她,又赶忙叫人去外书房叫了子诺作陪。
俞府正厅宏远堂中,柯夫人尖声尖气嗓子如八月天里的一股y风:“听说你的妾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叫出来让我瞧瞧。”
子诺和老太太互望了一眼,哪有上门来还没寒暄就先叫小妾的道理,不过既然岳母大人发话了,子诺还是让人去扶了铃兰过来。
铃兰在兰晖阁也听说乐氏的娘来了,只是再也想不到还会叫她也去见客,急忙收拾了一下扶了白露匆匆赶来。铃兰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柯夫人,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满头珠翠,白胖的圆脸和富态的身型都是富贵人家当家主母的标配。两只凤眼犹如扫描仪一般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令她在如此热的天里渗出一层细汗。为了掩饰紧张的心情她暗自yy,这柯夫人的姓氏却是不好,柯夫人,谐音不就是克夫人么——克丈夫的人,忽然又想到她嫁的老公姓乐,那连起来岂不就是可口可乐!你别说,看她的腰身还真像个大号的可乐罐!这么一想紧张之情就松散了不少。
柯夫人上下打量了铃兰好一会儿,只见她身穿家常半旧的湖绿色襦裙,乌油油的浓发挽成个偏的蝴蝶髻,用一枚蝴蝶样的发簪固定住,那蝴蝶做得惟妙惟肖,翅膀上的镶宝石的工艺正是当时流行的点蓝,趁得她的眉眼益发别致,这一身打扮虽然清淡,但是配着十六七岁如花般的肌肤和面庞,任谁见了都会眼前一亮。柯夫人又下死的盯着她的大肚子好几眼,方才开口说道:“原来是个绝色啊,怪不得能把姑爷迷得颠三倒四,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老太太和子诺一听这话也唬了一跳,忙正色说:“亲家说的哪里话,不过是看在她怀着孩子,难免要照顾点,我们这样的人家万不会做出嫡庶不分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您放心,这孩子生出来就抱给孙媳妇养,肯定要管孙媳妇叫娘。”铃兰一惊,她没想到自己孩子的路子已经被这样定好了。
“老太太您说这话可有点不着谱了,别欺负我远在京城,这府里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清楚着呢。子诺自打回来后,十天半个月也不进我女儿屋里一趟,却日日都会往这贱人屋里跑,又是陪着吃饭,又是教她读书习字,这样的照顾也是必须的么?还有,之前这贱人落水,你们居然无凭无据的就怀疑我女儿要害她,对了,听说前几天你还赏了对龙凤金镯给她,这是她一个姨娘能带的东西么?你口口声声说生了孩子给我女儿养,也不问问我女儿是否要养这贱人的孩子呢!”
老太太听她一口一个贱人心里也挺生气,不过想想这些日子确实对铃兰好的过分了点,不过主要是因为铃兰乖巧懂事嘛,又怀着自己的嫡重孙。当然事情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是有点过分,难免柯夫人会多想,于是耐心解释道:“子诺忽视了如晴确实是他不对,我也常劝着他到毓霞院坐坐,就是您说的落水之事也都是意外,我们并没有怀疑谁,许是府里人多嘴杂,误传了什么让孙媳妇多心了也说不准,回头叫我查出来哪个刁奴敢嚼舌头,定然赏他板子撵了出去。至于镯子,那更是孙媳妇想多了,我只想想着赏个东西,倒没注意这图案,原是我的东西里带凤纹的太多了。”老太太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又说:“你看即使我赏了镯子这孩子也从来不戴,可见她是个知礼懂事的,等她这胎生下来,我必叫她日日在孙媳妇面前请安伺候,端茶倒水,你看可好?”铃兰这才明白柯夫人叫自己来的原因,就是让自己听听这些话,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免得自己认不清形势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