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长隽这副刻薄寡情,事不关己的模样,殿下调查这事情的时候,明里暗里帮了不少,比如上次去那村子里头时候...”
“陆桓宣,你的话真的是越发多起来了,再管不住口舌我便要送客了。”谢长隽不耐烦的打断了陆桓宣的话。
谢长欢心道宋晗这事铁了心将北衙连锅端起,明里暗里做了这么些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多半是放任甚至可能暗地里支持着。
这一番皇帝又是准了宋晗到吏部去,给了个官吏的身份,接下来把这件案子捅上去,检举起来更是名正言顺。加之天潢贵胄的身份摆在那儿断不能随意敷衍怠慢,如之前一般遮遮掩掩便不了了之,上达天听必然是要一查到底的。如今小小年纪心志就到这地步,前途不可限量,真不愧是未来的摄政王。
下午,谢长欢领着碧珠去锦绣坊取衣服,完事之后见着时辰还早正寻思着到那儿再转转的时候,一声尖利的马鸣声音打断了谢长欢的思绪。
有一群人纵马疾行冲撞而来,快得几乎让街道边的百姓避之不及,只能连忙躲避到一边,摊子多半都遭了秧,货物被疾驰的马匹撞得倾泻四散,散在地上的东西不少还被踩坏了。
谢长欢反应虽然也快,伸手去护着,也只来得及拉开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卖花小姑娘,马匹的速度极快,免不了冲撞,她臂弯挂着的小篮子还是被甩了出去,细心剪出的一枝枝红梅散了一地,被马蹄重重的踏碎,星星点点的残红被碾入了积雪之中。
黑红二色北衙服制,腰佩长刀,又是这些人,谢长欢眯眼看已经远去的一人一骑。拉着的小姑娘待到安全了之后去捡自己的红梅,也只能剩了一地残花。
小姑娘泫然欲泣,却颇为坚强的忍住了,捡起自己的小篮子转过身向谢长欢道谢道:“姐姐,方才多谢您出手相救。”
谢长欢心知这天气还出来卖花,必然是生计艰难,指了指她空荡荡的小篮子道:“这没关系吗?”
小姑娘有些遗憾道:“若是能卖出去,存些银钱我就能自己卖书,我们先生就可以少给我们抄一本,她身子不大好,却还白日给我们上课,晚上誊书。”
“那行吧,你就当那些梅花全卖给我了。”谢长欢让碧珠拿钱给卖花小姑娘,小姑娘却摇了摇头不肯就这么收她的银钱。
“我们先生她说过不可白受他人的恩惠,姐姐你可以跟我回去,去我们学堂坐一坐,我给你重新剪梅枝,那地方不远,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谢长欢跟着那卖花小姑娘转过几条巷子,转入到一处瓦房里头,可以说十分简陋,幸而这小院被收拾得还算得上整洁舒适。
门户虚掩着,里头冒着些煮水的热气,小姑娘脸上颇有些意外之色道:“先生,您在里头吗?”
“早杏,你今天怎么过来了?”随着声音响起,一只白净的手掀开了门内的布帘,出来一位衣着素雅的年轻姑娘,谢长欢不知为何看她有几分眼熟。
“长欢姑娘?”那年轻女子先认出谢长欢来,颇为意外会在这里看见谢长欢。“你原来已经回来帝京,我却还不知道。”
“安先生,您认识这位好心姐姐吗?”小姑娘不解的声音从四目相对的两人中间穿插进来。
时间蹉跎,一晃眼八年。谢长欢真的第一眼未认出安望久来。刚回来的时候,碧珠说安望久这些年偶尔到公主府借书还书,顺带问问她的状况。正想着安望久何时再来公主府时候,就在这儿遇见了。
谢长欢看着给她倒茶的女先生,一脸的沉静安宁,再无半点幼年时候怯弱不安的模样。“安姑娘这些年变化颇大,怎么想起在这处教起这些贫苦孩子读书了?”
安望久将茶推到谢长欢面前,缓缓开口道:“闺中闲暇时间多,我这些年不去参与她们的交游,便做些自己乐意的事情。”
“家庭稍富裕的姑娘尚能够读些书,认识些字,这些贫苦百姓家里的女孩儿却很少有这机会。我便每旬过来几日教教她们读书写字,不管能学多少总比目不识丁的要好。我闲暇时候也在这做做,也比在家听许多家长里短的耳根清净。“
谢长欢想起多年前去安家的那一遭,安夫人颇为彪悍,想来那一群姐姐也不遑多让,这么一家子待在里头也是有得好受的。
“挺好的,现在你这样已经比许多人强多了。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去做。”谢长欢真心实意的说道。
安望久淡淡从容一笑:“我也觉得。虽说你不大喜欢别人道谢,但这些年还是得跟你道声多谢。”
两人正说着话,那叫做早杏的姑娘提了篮子进来房中,篮子里头装着新鲜剪下来的红梅枝,小姑娘笑着对谢长欢说;“姐姐,都是挑了剪下最好的要开没开的,您回去放在案头能供着许久呢。既然您是我们安先生的朋友,这些花就都送给您。”
“别人送的,我可不随便收的。既然是安先生的学生送的,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长欢笑道。
46.46、西王
一只颜色鲜艳的蝴蝶风筝断了线,缓缓地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