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咕咚咕咚,水里热闹起来。
少年用来捆住晏清都双手的锦带,此刻就缠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的衣带像水蛇像水草,缠上了就脱不开。
带子很长,足够缠住脖子以后,再捆住双手。
少年极力回头,看到身后那个攻击他的鬼魅一样的身影,毫不意外露出一个危险灿烂的笑容,不但不避反而还迎了上去。
再高的武功,到了水里便要打个折扣,全看谁更熟悉水性。原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注意了。
很好,这一刻开始,才是公平有趣的对决,他很期待,兴奋得简直发抖。
晏清都比他所想象的,更叫他惊喜有趣。
……
外面,晏无咎的失踪已然引起了一阵骚动,侍女随从到处都在找人。
那处从内阀上门的院子却没有人注意到,更何况是这座处于半山湖心的水榭。
空无一人的水榭内,水面上哗哗作响,水底之下波涛汹涌,仿佛有两条巨兽在翻滚厮杀,水面之上却没有任何东西浮上来。
许久,水花和水声变小了,渐渐恢复平静。
一圈圈的涟漪荡开,晕染上一丝丝的嫣红血色,很快淡开。
少年的乌发在水里散开,戴在他头上的金簪握在抱着他的那个人的手上。
他天真无邪的脸上露出虚幻的笑,抬起来看向晏清都。
隔着模糊碧色的水,那张稍显阴郁晦暗的脸也仍旧华美至极,皎洁而矜贵,就像是他所想的传说中的鲛人。
昏暗的水底,晏无咎眉宇凌厉眼神阴鸷,握着金簪的手毫不犹豫一下下刺进他的腰腹,直到被少年沾满鲜血的手静静抓住,金簪折断。
他立刻弃了断掉的金簪,反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玉簪,这次,改从后腰刺进去。
少年扑进晏无咎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抬起的清秀的脸还是笑着的,笑得灿烂疯狂,眼神却痛苦迷茫。
晏无咎已经被那张无辜纯洁的脸骗过一次,那是他一生难得的一次心软温情,再不会被骗第二次。
他没有收手,玉簪和金簪这种小东西造成的伤口都不会太深,要想弄死人,只能靠找准角度伤到内脏,造成大出血。
手被紧紧的抓住,憋气也已经到了极限。
晏无咎扯过腰带,从后面将失血过多,失去反抗能力的少年反手捆住。
他很冷静,这时候也记得不去犯与这个人相同的错,将少年的两只手单独捆住,再捆在一起,绝对不存在像自己那样可以挣脱解开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晏无咎也已经到了极限,视野一片斑斓昏暗,全靠意志力往水面浮上去。
被捆住双手的少年蜷缩着身体,氤氲的血色不断从他身边散开。他没有一丝挣扎,渐渐往水底沉下去。
与晏无咎刚刚相反,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一个朝向光明与生,一个堕入黑暗和死。
隔着水里飘散的乌发,他仰视着那道头也不回的身影,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无邪的笑容。深深地眷恋执著地看着那道弃他而去的身影,就像是黑暗深渊下以诅咒为伴的恶鬼。
少年沉下去飘着那件孔雀蓝锦衣的地方,被浮沉的锦衣盖住了。
……
知道晏无咎去崔家以后,贺兰凛就有些心绪不宁。
崔家那些诡谲神秘的人事,即便是作为亲家,他也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一点,崔家的人的确少有正常人。
洛阳的世家贵族看不起崔家,但在崔家人的眼里,更瞧不上他们这些世家。就连万人之上的云妃,在崔家似乎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不过,既然崔瑾在老宅,晏无咎去了应该便没事。
这种想法只持续了半天。
最终,贺兰凛还是突然决定快马加鞭去长安。
夜黑月明。
贺兰凛是在骊山脚下遇见了浑身湿透,仅穿着白色深衣的晏无咎。
他披着一件随手扯来的灰蒙蒙的斗篷,从斗篷下抬起的脸,月色照在上面,有一种凌厉慑人的冷静和残酷。
贺兰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晏无咎,就像是一只半夜爬上岸的水魅。
华美的眉目还有水痕,显得眉睫愈发黛蓝如远山,那双眼睛瞳孔阴郁晦暗。紧抿的唇,显得肌肤脆弱而透明。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岂止是慑人,咄咄逼人到叫贺兰凛都有些窒息,喘不过气来。
贺兰凛从第一次见到晏无咎就知道,这个嚣张跋扈轻佻放肆的纨绔少爷,纵使没有一丝雌雄莫辩的媚态,本质上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美人都更能轻易挑动人心**。
若是他但凡有一丝软弱可欺,便要叫群狼撕碎。
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却很危险,和他目中无人的嚣张傲慢同等程度的野心。
贺兰凛神情沉稳平静,看着晏无咎眉宇间第一次毫不掩饰流露出的阴鸷冷酷。
晏无咎轻慢从容:“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