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意找茬,也不是恶意扭曲,我只是道出了一个事实。
“你是我前半生里唯一的情感驿站,没有你,或许这一生我在感情上会是一片空白。”他淡淡地陈述。
“但你却有可能会爱上其他人——米莲娜,爱莲娜,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缘分是件微妙的东西,我们谁都无法掌控。不爱的,终其一生我都不会爱;而爱了的,即使没有希望,我依然选择等待。”他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神色平和。
我沉思了一会儿。
“……吸引你的,是与小提琴有关的我?”
“那只是个开端。”他淡淡地笑了,“虽然你说你不喜欢小提琴,而且你在舞台上的生涯也只有短短的一年,但那段日子整个小提琴界确实为了你而疯狂。你在小提琴演奏上的才华和你对小提琴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一对矛盾,正是这样的矛盾让我在初次欣赏了你的小提琴独奏会后对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的我只是个凡人,喜怒爱乐,踢打滚爬一应俱全。”我伸长了腿,轻踢着白色的雕花栏杆。
“平凡的你才是最自然的你。”他转头,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我孩子气的举动,“十年前以一场演奏会而震惊小提琴界的俞虞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可以仰慕,可以希企,但却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而现在活生生的你就在我的身边,可以宠,可以爱,一伸手就可以碰触的到,真实得让我安心。”
“时间的终点越来越近,我可以任意挑衅和享受被宠溺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我合上眼睑,汲取他的气息,“……得到过再失去,和从未得到过,哪一种比较幸福?”
“……如果爱得不深,前者比较幸福;如果爱得刻骨铭心,后者比较幸福。”
“——我们是哪一种?”
他没有回答。
只是,他那黯然和苦涩的眼神却透露了最终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们之间的凝滞,也一点一滴地溃散。
阳光无法穿透的帆布窗帘,掩去了绽放在昏暗中的秘密。只有些微的光给予了室内飘渺的光明,而这一线光明,却也随着黄昏的降临慢慢消逝……
……没有世俗,没有亲情,没有道德,一切的束缚在这充斥着海浪回响声音的空间里显得那样无力,任我们恣意放纵,恣意宣泄,恣意纠缠……
……理智在躯体的迸合中烟消云散,近乎灼烧的高温和无法抑制的激情让奔涌的海潮不再成为声息的主流,喘息,律动,进退,纠缠……是忠实,也是决绝……
……没有明天,今天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蚀刻在心底的墓志铭;任由风吹,任由雨淋,任由雪霜侵袭,却始终不会消失,直到生命的尽头……
傍晚,当夕阳西下时,异常疲倦的我靠着他的肩躇立在波斯普鲁斯海岸边,凝视着对岸的户牍在落日余辉的映照下泛出的点点桔红。
“美得不可思议。”
夕阳的余辉映着他雕像般的轮廓,一如神祗般的完美。
“对……”他牵起我的手,温热的掌心紧实密合,没有丝毫缝隙。
“我现在有跳下去的冲动。”
仿佛想要印证自己所言那样,我站直身体,向前跨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