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很疼的吧。他无意识地想到。
在下一刻,一种纯粹心理上的快意瞬间占领了他的身体。
竟然可以这样,他施之于他的,又还到他身上?!
他皱着眉,咬住牙,缓缓移动自己的腰。从对方的身躯上,传来一阵比一阵巨大的颤抖。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辨认那究竟是由于痛苦还是出自欢愉,却辨认不出。
紧紧绞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已经无谓是极乐世界还是地狱。最惨烈的爱与最深刻的恨,到最终却是一种颜色。
在漫长深寒的春尽处的夜晚,他紧紧拥抱着与自己抵死缠绵的少年,强硬然而满怀柔情,像抱住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而他的本意却,是要让对方在拥抱中碎裂。
即使在最初承欢频频冲刺造成的生硬的阵痛来临时,阖闾依然满怀柔情地抱着他,细长而神经质的十指牢牢扣在承欢的腰肢上,让对方产生不知道谁在压抑着谁又在控制着的错觉。
中指上,巨大的黑色宝石在灯光下闪耀着红色与金色的花火,随着每一次摇晃在飘移着。
他抬起头。
十指依然扣在少年的腰上,略略用力将对方的上身拉近了自己,而后温柔地、却强硬地抱住了对方的背。
戒指的金属质感,使承欢的身体猛然抽紧,一阵寒冷的战栗穿过他的身体,也透过他们交合的那一点传回阖闾的身上。
身下的这人,那双氤氲着太多血意、太多妖冶与凛冽之气的深黑色眼睛已经被黑色的绢纱束缚起来。承欢这才得以细细看他的脸。
从高挺而单薄的鼻翼,到现出残忍弧度的人中,到泛着情欲光泽的红润的薄唇。
他很美。
在他们身躯纠结着的时期,阖闾一直在承欢耳边,以少见的温柔声调轻声呼唤:
“胥……”
胥,胥……
他一遍又一遍这样叫着,声音在情欲和疼痛中微微喑哑。
室内极安静。
炭火燃得旺盛,这吴国至上的主君,原来是个怕冷的男子。
在这火光与寂静中,一时竟产生错觉,仿佛外面的黑夜中,正靡天靡地的下着无声的大雪。
承欢想狂笑。
若在哪怕一日前,有人告诉他,可以看到他的黑衣君王如此脆弱而受制于人的情景,他会不会信?
可是为什么被压制的是阖闾,感到痛苦的却是他?!
连一个吻都没有的xìng_jiāo,明明应该让人觉着冰冷,为什么他的内心却像是要烧起来?!
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他不敢想!
他的内心越来越感到沉甸甸的灼伤印记,那般鲜明地烧进去,他却不知道如何去扑灭这火,只有继续狠狠地穿刺对方,每一下挺进都仿佛要把自己那难言的痛楚一起刺出去,直到火焰烧起来,把两具躯体都化为飞灰。
八
还没有到天明的时候,烛火就暗暗地染尽了。
承欢醒来的时候,还有一半神智沉在深深的梦里。
春天特有的绚烂光线里,他欢笑着跑动。梦里的自己,大约还是很小很小的样子吧,姐姐就在身边和他一起笑着,裙子在风里飘啊飘的,在阳光下看来,整个人好像是透明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