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珩与岑风的对话中,程金枝心中最明确的就是,只有找出太子当年所劫的那批官银的下落,才最有可能让这件悬而未决,又惹出无数祸端的陈年旧案彻底终结。
也好让高珩和燕王府免遭其害,不再时时受到此事的牵连。
当初以为找到了顾晨这个绝对有利的证人,即使查不到官银的下落,太子也是插翅难逃。
可如今惊悉顾晨所知有限,手上又无实证,一切又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就好像你历经万难终于在沙漠中寻到一片绿洲,却发现这原来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这种感觉,真是形容不出有多么难受。
若真要用一个句话概括,那就是,“心塞至死”。
她也很清楚,周帝此刻虽然还未就此案加以问责,可若是后续仍旧没有有利的证据去证明高珩的清白,待魏延落网构陷于高珩,一切还是会朝着太子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只是如今距事发已经有些年岁,连一向擅长查案的屠灵司都无能为力,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去破开这时光的重重屏障,追寻到那些被深埋暗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而岑风此来虽然透露了一些相关的线索,也就此事权衡了利弊,但说到底,终究还是不能让高珩从这场危机中全身而退。
一来他身为屠灵司的长官,当然要以屠灵司的利益和名望为重,不可失去周帝多年来的信任。
二来他即便想要帮衬高珩,内里还是一心效忠于周帝,纵然知道此事与高珩并无关系,而是太子在背后操纵谋划,却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有任何袒护包庇燕王府之举。
唯今之计,既然不能依仗他人,除了自救以外也没有其他出路可言了。
只是高珩心思素来沉稳,即便内心已经急如星火,却也不会表现在脸上让程金枝担忧,这反倒让程金枝更加不安,总有一种拨云见雾,砥砺前行的茫然无措之感。
“岑长司,这件官银劫案是发生在多少年前来着?”
不过她也知道此刻空想无用,徒增烦恼,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将每个法子都试一试。
于是便收住纷扰的思绪掐指算了算,很是认真凝目看向了岑风。
“哦,算上今年,应当已经四年了。”
“四年…四年其实也不算长…”程金枝若有所思地念叨着,“那四年前,太子可有做过什么大事?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与他有关的事情,比较惹人注意的?”
“为何这么问?”
高珩似乎领会到了程金枝的想法,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中闪现着一丝别样的光亮。
“我是在想,既然太子是四年前的劫的官银,那多半是因为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非要冒这个险不可,否则他怎么不早不晚,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劫官银啊?”
高珩闻言眉间一跳,和岑风相互对视了一眼,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
可表面上却还是故意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出言反驳道:“那可不一定,要知道像当年毕州那样的水患大灾也并非年年都有,皇兄和母后为人处事又素来喜铺张,一事一物都要极尽奢华。或许他正是觉得此番机会难得,想拿这些银子去添置一些家用,也不是不可能。”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他难道要把自己镶成金的不成?”
程金枝听出了高珩言辞间的调侃之意,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碍于岑风在场,只能以手掩面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平和之色。
“咳咳,就连我都知道这些可是赃银,万万见不得光的,若是万一流到市面上被人发现,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否则岑长司这么厉害,怎么会查到现在还查不到一点线索?”
“他当初既然敢劫,自然也想到了要将这些官银如何处理,作为何用。”高珩收起调侃之色,神情肃然道,“你别忘了,魏延是户部尚书,掌控全国财政大权,光这样一个有利的条件,就足以为这批赃款打开了方便之门,想要将这笔不义之财利用得悄无声息,也并非难事。”
见程金枝对高珩此番所言有所不解,岑风便很有风度地出言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户部所出的皆为国库之财,是为官银,如果太子利用户部这个门槛将劫来的官银偷龙转凤或是暗动手脚,再随便扣上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名义,想来也就不足为惧了。”
高珩闻言也点头赞同道:“不错,这个可能很大。要知道发生此案之后,前任户部尚书便被革职问罪,很快,时任户部侍郎的魏延便顺理成章地接任了尚书一职,这其中的深意,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太子此番丢了这么大一座大金库,肯定痛心疾首吧?”
程金枝幸灾乐祸地抿了抿嘴,很快就收敛神色,直起身子瞪着面前的二人。
“不过说到底,这银子再怎么包装粉饰,可他最终利用这笔赃银所行的目的不会变。你们还没回答我,四年前,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和太子有关的大事?”
“经王妃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件。”岑风思索片刻,抬眼看向了眼神松动的高珩,“殿下一定也想到了。”
“你是说,皇兄以一己之力前往驻守在渡风关的南楚军营谈和,结果短短半日便让南楚停战止戈,撤兵还朝的事吗?”
“没错,下官记得当时陛下本来还在为官银被劫一事震怒不已,在听闻此事之后便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