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煊和陵容郡主婚事的风波还未过去,听着外头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程金枝的心里也并不舒坦,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大哥,以及一直视她亲如姐妹的陵容郡主。
屠灵司一事也未尘埃落定,高珩这两日进宫,周帝虽然没有当面过问此事,但越是这样风平浪静,反倒让程金枝愈发觉得忐忑不安,唯恐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此刻她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高珩和岑风,精神也不由变得紧张起来,将手上咬了丢回盘碟里,一本正经地伏膝坐于一旁,连口中剩余的糖酥都变得索然无味。
“岑长司今日大驾光临王府,难道是觉得,前几日在屠灵司发生的遇袭一事,确实是本王派人所为,所以想来兴师问罪吗?”
高珩的语气不温不火,甚至还夹带着一丝不以为然之意,显然知道岑风此行的目的并非如他所言。
“殿下说笑了,若下官想要来此兴师问罪,又岂会不带人手独自前来?这可不是我们屠灵司的作风。”岑风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况且在下官看来,以燕王殿下的才智,绝非会做那种大张旗鼓作恶,却还留下证据自我暴露,让人有迹可循的愚蠢之事。”
“岑长司过奖了,可能就是有人觉得,本王如此愚不可及吧?”高珩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冰冷弧度,“况且,即便岑长司认为本王不会这么做,但父皇若是受某些有心之人的蒙蔽相信了此事,那本王也是百口莫辩。”
“陛下既然迟迟不了结此案,自然也是因为心中有所疑虑。”岑风沉吟片刻,眉睫微动,“否则当日陛下得知此事之后,按照圣上一贯雷厉风行的性子,又岂会拖延至今都不传召殿下入宫询问因由呢?”
“这说起来,本王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还得感激岑长司才是。”
高珩说着抬眼看向心领神会的岑风,原本冷冽的目光逐渐变得平和了一些。
因为当日在朝堂之上,岑风并没有及时将屠灵司遇袭一事上奏周帝,而太子急于替自己开脱而落罪于高珩,便特意在朝堂上指使了两位亲信大臣向周帝告知此事。
但让人心生不解的是,当时距屠灵司遇袭才发生不足几个时辰,岑风作为屠灵司的长官都对此事的细枝末节还只字未提,可这两位大臣却能清楚地知道那些刺客身上藏有燕王府的令牌,因而也在无意间加深了周帝心中的疑虑。
“心急总是坏事。或许也正因如此,陛下才觉得事有蹊跷,没有直接问责于殿下吧?”
岑风轻描淡写地说着,突然用着感慨的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出了一句。
“真是没有想到,这件陈年旧案竟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引得八方关注,至今还未有了结之态,反倒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是会愈演愈烈。”高珩目光微凝,稍显沉重地出呼出了一口气,“如果本王所料不差,皇兄这次,会拿魏延做替罪羊。他虽然不能确定顾晨到底掌握着多少对他不利的线索,但是魏延当年可是和顾晨接触最多的人,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见岑风颔首表示赞同,高珩便继续道:“既然皇兄错失这样一个得力的能臣,把户部拱手相让,想必也不会就这么白白让魏延牺牲,总会想方设法地物尽其用,比如说,让魏延告诉父皇,他是受本王指使才犯下这滔天大错。再加上有那日屠灵司遇袭一事作为辅助,表面上看,不正是证据确凿吗?”
“可是你...可是殿下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这时,本来在一旁只静静聆听,不发声音的程金枝突然忍不住插嘴道。
“殿下当年又不缺钱,何必冒险派人去劫赈灾官银?况且这些钱既然被人劫走,最后到底都去了哪里?花在什么地方了?”
她说着随即又很是认真地看向岑风:“岑长司,你们屠灵司这么神通广大,难道也查不出这批赃银的下落吗?”
“这批赃银数额巨大,顾晨称他所得到报酬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他当年正是因为急需钱财弥补那场船难所造成的重大损失,所以用来重振清河帮无可厚非。但是另一块大头,也就是太子所得到那一部分,我却至今一无所获。”
岑风语带自责地说着,眉梢不自主地拧紧了许多,似乎也在怨恨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无能为力。
“不过说来确实奇怪,无论我派人如何追查,这批赃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找不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高珩闻言眸色微转,眼神锐利道:“他会不会,是想拿来填补某个地方的空缺?”
“这一点下官也想到过,也曾派人从此处入手。”岑风收紧两颊正色道,“虽然确实查到了一些贪污舞弊的痕迹,但是这些事并不在下官的管辖范围之内。况且,魏延是户部主司,太子这些年从户部所谋的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陛下也……”
“没错,父皇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高珩冷冷一笑,眸中寒气森然,“只要皇兄别太过分,没有闹出什么大事,父皇除了旁敲侧击之外,也是断然不会把此事搬到台面上来,让文武百官议论的。”
“你父皇包庇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满朝文武能看不出来吗?”
一想到周帝之前有意袒护太子的种种行为,程金枝一时心中气闷,也没来得及多想,便直言不讳地抱怨了一句。
直到感受到高珩从侧面投射而来的,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