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抢去何唐生的功劳,嫁入顾家,享受荣华富贵,扔下何唐生在y-in暗的角落发臭受罪,过着过街老鼠一样的日子,他罪该万死。
死后也该下地狱。
顾容想不到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糟糕的人,曾经知道真相的时候,他气得恨不得掐死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曾觉得自己对这份感情的结束有过什么后悔或者惋惜的心情——
哪怕打定了主意以后也不会多看这个人一眼,直到再站在他的面前……
他却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些犯贱的。
尤其是看见许焉和徐书烟在一起时,他觉得非常碍眼。
“第二个问题,”顾容摁在黑发年轻人后脑勺上的大手加大了力道,“你知不知道许焉曾经有一个非常相爱的青梅竹马,因为出生大家,女方家里无法同意她与许焉这样背景复杂的人在一起,两人想尽了办法——后来那个女的来了一趟古盐城,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家里居然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两人欢天喜地地准备婚事的时候,新娘死在一场游行中。”
徐书烟听着,抬起头看向顾容。
那平静又坦然的眼神,看得男人心中一刺。
“你知道的。”
他用的称述句。
“我不知道,”徐书烟淡淡道,“我接待过这么多痴男怨女,怎么可能每一个人都记得住,哪个来找我的人不是为情所困呢——”
听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顾容恨不得抽他,那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将人从自己怀里推开了些:“至少你早就知道许焉接近你心怀不轨!”
“对,但总比你这样把恶意写在脸上的人好得多,”徐书烟道,“你吃饱了撑着去调查人家做什么?”
“我吃饱了撑着——徐书烟,你别不知好歹!”
徐书烟不说话了,只是沉默显然比他顶嘴更加气人……一个舞步转身,男人干脆将他压在墙上,低下头问他:“你若是缺人,我们复婚,嗯?”
这完全是一时脑热说出来的话,顾容自己都不知道说完之后是不是有些后悔。
徐书烟却笑了,伸手推开他:“这是第三个问题了,舞也跳完了,你走吧。”
怀中一时落空,男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徐书烟”?”
哪怕是有后悔,也是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带来的冷却里迅速覆盖,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许焉可能心怀不轨……”
“一段缘分总会有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哪怕所谓缘定三生,天赐良缘,也不过是在第三世后各奔东西。”徐书烟淡淡道,“又不是神仙,缘分天注定,生生世世刻在那《仙班姻缘册》上……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第四世坐在席面上吃酒的难不成还是个罪人了——”
“……”
“谁知道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后来人?”徐书烟摆摆手,“只不过想试试罢了,哪怕失败了也不会要人命。”
顾容听了这话,只觉得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手握“墨子线”的传人,说是天下姻缘的第三方掌管者也不为过……然而天底下,他又恐怕找不出比这个人对感情这事儿更放任更悲观之人。
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106章
慈善晚宴一别, 像是双方都有了不约而同的默契, 徐书烟和许焉没有再见过面——哪怕是有些可能会遇见的饭局,两人也是各自找了理由回避。
好在脱去了白初敛好友的身份,徐书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裁缝,所以真的会见到许焉的场合并不太多。
只是许焉好歹是个名人,他的消息倒是不会彻底消失——比如偶尔有一天, 徐书烟便从隔壁早餐铺八卦的人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 听说是最近的徐老板, 梅开二度, 跟一个什么边防长官家的李姓名媛走得很近……
很有一些好事将近的风范。
那人说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往徐书烟这边瞟, 显然是之前徐书烟和许焉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传遍了许多人的耳朵,这会儿不甘寂寞地想要看戏来了。
而徐书烟没有让人看戏的爱好,自认为也没有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被抛弃的悲伤,于是当下眉毛也没抖一下, 将铜板往桌子上一放,他微微一笑将手里豆浆一饮而尽, 站起来离开。
“神气什么呢, 不过是个跛子……”
“大男人哪里有女人好,我要是许老板我也——”
“呵, 你要是许老板?你看人家徐老板正眼看你一眼了吗?”
“嘘!嘘!”
“有本事你也年纪轻轻地有一条街那么多的铺子,酸什么呢,我就觉得小徐很好!”
“哎呀,都少说一句。”
身后的讨论声逐渐消失。
徐书烟转身,三两步回到了裁缝铺。
阳光从外倾洒而入, 踩下缝纫机,看彩色的线在绸缎布料上逐渐起落成花,枝枝蔓蔓在布料上缓缓蔓延开来,时间不知不觉地便悄无声息逝去……
徐书烟垂眼盯着那缠着棉线起落的针,其实有些出神——
只不过他想的并不是许焉,反而是顾容。
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