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桃树也是生来奇怪,魔界本是没有桃树的,却不知这魔宫中单单长了一株人界桃树,每年花开,每年结果,年年如此,不知时光几许。
那桃树正开着艳色的花,想来人界此时乃春季,浮生瞧着那桃花遮蔽了大半的天空,花儿开得正盛,偶有花瓣零落而下,落在倚在树**的南箓身上,如斯美景,竟宛如在梦中见过般,不禁贪杯,微醉着与他闲话。
“箓儿,你可知这桃树有多少岁了?”
南箓修长的手接住一朵落花,醉了的眼微微眯着,眸子越发红艳,胜过落花满地。
“万物有寿,不可妄说,尤其是灵物,否则便是折了它的寿。”
浮生抱着酒壶坐在他身侧,神秘着道:“我不用妄说,小爷我一看就知他的寿命。”
“你如何得知?”
浮生笑道:“箓儿,老子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可莫要同别人说去。”
南箓将头靠了上去,醉红的眼角如同染了桃花般。
浮生小声道:“我可以让所有植物都听我的话,刚刚我问了这棵树的年龄,它就告诉了我,它已经活了八千八百五十八岁。”
南箓摇头:“我不信,若活了这许多年岁,为何还不成精成怪?深儿你在寻我开心。”
“老子说的……都是真的!”浮生一急,打了个酒嗝,双颊泛红,醉眼迷离。
南箓依然摇头:“深儿,你醉了,我们回去。”
浮生扭了一下不让他扶,将酒壶放在地上:“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老子其实也是很厉害的魔,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要在南箓面前证明自己。
暗自运劲,熟悉的力量涌动在全身,地下沉睡的生命感受他的召唤都欲破土而出,浮生得意地看向南箓,轻轻一抬手,青藤随着他的手势冲破土壤,迅速蔓延开来,伸展翠绿的枝叶,从茂密的藤蔓中抬起了花苞,不一会儿便慢慢绽放,紫色的花朵硕大而艳丽,花蕊迎着风儿微微摆动,吐露迷人芳香,如同美艳的妖。
浮生朝南箓眨眨眼,步态不稳地走着:“怎样,小爷厉害吧。”
桃花零零落落飘着,微风丝丝缕缕的,那花香越发浓郁着,久久不散,好似在哪里闻到过,在梦里?还是在梦里的梦里?
南箓看着浮生朝他走来,醉笑连连,容颜如此熟悉,可那乌黑的双眸为何变了他不认识的颜色,竟是一红一紫,这酒醉酡红,踉跄朝他走来的不是他的深儿,他的深儿怎会妖术,怎会有这样的一双眼?这分明就是一只会幻术的妖!
第一百九十五章:枕上书故人重相逢,已是新颜貌
浮生瞧着南箓神色变换,依然醉笑着:“被小爷我的本事吓到了吧,其实我还有更厉害的,以后让小爷来保护你!”
他靠过去,南箓倒退着避过了,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你不是深儿。”
浮生一惊,酒也被惊了大半出来,才知自己**了什么蠢事。
“箓儿,你听我说,我……”
“你到底是谁?”南箓的眼慢慢变得危险,同寻日里的柔情脉脉完全不同,此刻又成了只为杀戮而生的魔。
“我……”浮生吞了吞口水,“我是深儿啊,我只不过是学了些法术,但我还是我。”
“你骗我!”南箓一掌击来,浮生堪堪躲过,身后巨大的桃树一震,已毁了大半,浮生暗暗叫苦,看来这魔又是发疯了,下手毫不留情。
南箓一掌未中,魔性更起,几乎整个眼眶都成了红色:“你不是我的深儿,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浮生急着冒出一千一万个如何办,手脚偏偏不听使唤,眼睁睁瞧着南箓到了他面前,杀招又出,还是保命要紧,召唤出底下青藤将他缠住。
赤云宫本就没几个侍卫,这后花园更无一个人影,浮生撒腿要跑,不料南箓挣脱青藤又追上来,他不得不应战,使出平生所学,一个个青藤阵都缚不住南箓,偏偏还不能下杀招。
浮生暗暗骂娘,南箓这杀气腾腾的阵势,哪里有半点魔力衰弱的迹象,分明是坑他大爷呢!
应了十几回合,浮生已是体力不支,南箓却是越战越勇,一个万花迷阵没困住他,竟反噬得自己吐了血,那千年桃树已被他们毁了,桃花纷纷而下,如同下雨般,南箓面容冰冷地单手抓住浮生,看他的神情如同看一具恶心的尸体。
“去死。”
浮生恐慌地瞪大了眼,受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挣脱,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伸向自己胸腔。
他这是……这是……他大爷的要挖老子的心!
一阵剧痛袭来,浮生已经脑袋连着眼睛都模糊了,死前最后一眼,看见南箓惊慌的神情,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
怎么还会惊慌?肯定是他看错了。
听到动静的魔宫侍卫们纷纷涌进赤云宫的花园,兵器铁甲,团团围住,烟雾散后,纷扬的落花中,南箓抱着浮生,染血的右手还保持着五指成抓的状态,剧烈地颤抖。
他抬头看见进来的侍卫们盔甲整齐,容色肃穆,这一切,似乎还是在梦中,他永远走不出的梦。
精神紧绷的侍卫们准备再次苦战时,却看见南箓忽地喷出一口暗红鲜血,身体慢慢倒下去,怀里抱着昏迷的罗浮生,那一树桃花凌乱地飘着,落在他们身上,宛如花开。
这个时节,在人界当是最美好的春季罢。
打坐修习的南华忽然身体一震,嘴角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