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歹瓜厚籽歹人厚言语,李大娘那些人天生臭嘴,见不得幸子哥过好日子。」阿宝人就率直得多,撇撇嘴啐骂了句。
「可最近大伙儿都在传这些话呢,还说幸子哥说不定连年都过不了就被赶回来了。」阿秀抿抿唇,小心翼翼瞧着吴幸子:「要是那位公子对你好,怎幺没留你过年啊?」
「他说......」吴幸子脸猛得一红,人显得有些扭捏。毕竟这可是一起祭祖的大事呢!
「说什幺?别吊大娘的胃口了!」柳大娘可等不了,急切地催促。
「欸,他说、说陪我回家过年祭祖。」
话落,吴幸子但凡露出的肌肤都泛红了,心里羞得要命,却也甜滋滋得彷彿沾了蜜似的。
儘管心里知道关山尽与他之间必不会有什幺未来,他也一向坚定地以蒐集更多鲲鹏图为人生志向,然而多多少少的依然为了关山尽的体贴宠爱而动摇了些许,要说山盟海誓那是不必的,偷些小甜蜜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说,你真同他结契啦!」柳大娘眼尾还带着哭过的红呢,这下转眼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是个好孩子,那位公子有眼睛就该知道疼惜你。哈!赶明儿我就去李家,狠削那老娘儿们给你出口气!」
祭祖是大事,外人自然没可能也没那个资格参与,既然都到这个份上,名分肯定是定下来了。结契虽不比婚娶那般繁琐,只需去县衙里办个手续登记个户口也就行了,却也都会宴请亲朋好友沾沾喜气。
「你们要在哪儿宴客啊?啥时宴客啊?」柳大娘迭声问,直把吴幸子问得招架不住。
他连连摇手:「大娘!大娘!我们没有结契啊!他只是陪我过个年祭个祖,初十之前就要回马面城了。」
「嗐!都来祭你家祖先了,结契那是早晚的事情。」大手一挥,柳大娘转身钻进厨房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条腊肉、几根萝蔔、一颗大白菜、还有四颗鸡蛋走出来,一股脑儿塞进吴幸子怀里。
「喏,这是大娘送你们的,以后你在马面城要是被欺负了,尽管回来找大娘,一定替你出气。」
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食物,那块腊肉肉肥膘满,色泽油亮很是诱人,肌理层层分明没有半点模糊的地方,他嚥口唾沫便把腊肉塞回大娘手中。
「大娘,我今天确实是来找你买些米啊菜啊的,够我与海望吃一餐就行了。他拜託朋友办置了年货明天就到,这块肉您留着自己吃,幸子心里知道你疼我。」
「那位公子倒是细心啊。」这段话听得柳大娘心花怒放,也不推辞收回了腊肉,却无论如何不肯收幸子的买菜钱。
没办法,吴幸子只能收下柳大娘的心意,带着菜、鸡蛋以及一升米回家,半路上就愈着打扫完等不到人,索性出来找的关山尽,将东西都接过去了。
「这些菜够你吃吗?」调侃着扫了吴幸子腰肚一眼,他脸色微红,赧然地垂下脑袋。这模样让关山尽心头一阵火热,要不是在大街上,周围有些零零星星的路人,还真想将人搂进怀里吻个够。
「家里就剩一些盐巴了,怕你吃了不舒服。」吴幸子最近倒是养成习惯,与关山尽并肩的时候下意识就会拉他胳膊,两人姿态亲密,后头不知不觉就细细碎碎地议论起来。
毕竟先前李大娘说得有眉有眼,那吴师爷如何被抛弃,生活如何悲惨,神仙公子的心上人如何天仙绝色,听说还是个举人呢!都说神仙公子原本对心上人求而不得,这才将吴幸子当成替身留在身边,可最近两人心意相通了,吴幸子自然变成碍眼的角色,要不是心上人慈善,恐怕得流落异乡。
「嗐!吴幸子要是知耻,很快就会逃回来了吧!」这是李大娘的结论,获得众多婆婆妈妈的附和,差不多是这半个月来清城县流传最广的谈资了。
可眼下,谈资里的主角并没有形单影只、灰头土脸的出现,反而带着那位风采绝尘、宛如谪仙的公子回来,两人还在大街上亲亲热热地交头接耳,瞧瞧那吴幸子,也不看自己多少岁的人了,真是不要脸!
甭说,李大娘肯定是吃了满嘴酸葡萄,这才在后头造谣生事。
嗐!这神仙公子该不是真被下了蛊吧!吴幸子这种脸面,多看一眼都讨厌,神仙公子怎幺就看上了?
唷!有人就是嫌脸不够大,让人替他长长吧!
东一句西一句,虽然声音微弱也不敢真让当事人听进耳中,可关山尽内力深厚,一不小心就将流言给听全了,眼底滑过一抹冷厉不悦。
这个流言与事实的重叠度太高了,几乎将鲁先生的存在亮晃晃地摊在众人面前,要说没人刻意操弄,他可不相信。
会是谁呢?这些流言的目的又是什幺?吴幸子若是知道了,会......有何想法?最后一点,让他莫名打个寒颤,低头瞧着在他身边叨叨絮语的吴幸子,样貌平凡的脸上泛着红晕,全没有半点鲁先生的天姿绝色,却怎幺看怎幺顺眼。
甚至他都不记得,当初他在吴幸子身上究竟是看到哪一点鲁先生的影子?
若是他发现,自己的亲近跟体贴,全是因开始时将他当成鲁先生的替身,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微笑?是否还会看着自己脸红?是否......全然不在意,反倒鬆了一口气,回到鲲鹏社继续飞鸽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