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蕉转身走开了。
谢霖掐灭了烟,跟在后头,语气有点酸:“该换了。”
这次是柳南蕉不说话。他本来就是寡言的人,沉默才是常态。像一只蚌。酒精撬开了他的壳,现在那壳又闭上了。他给谢霖倒水,对方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俯身去拿杯子的时候,浴衣散开了。他收回手去系,听见谢霖古怪又压抑的声音:“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南蕉安静了片刻,伸手把衣带扯开了。松垮的浴衣落下,在他脚下堆做柔软的一堆。他抬起头,看到谢霖震惊的神情,竟然有种痛快:“你技术怎么样?我不想疼。”
谢霖的表情很快从震惊变成了其他。柳南蕉分辨不出,总之是令他恐惧的表情。这恐惧根深蒂固,他几乎想落荒而逃。可是很快谢霖就笑了,笑得有些残忍:“你自找的。”
柳南蕉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主动权。这是一场qiáng_jiān。他原本做好了咬牙忍受的准备,却在谢霖拒绝用套子的时候终于崩溃。他像个泼妇一样踢打和叫喊,让谢霖从他身上滚下去。谢霖不肯。野兽不会放开嘴边的猎物。在挨了几下因酒醉而失力的拳头后,那人扭过他的手臂,把他的脸按进了枕头。
片刻窸窣后,他被一把刀劈开了。
疼痛中止了反抗。当刀子搅动血肉时,柳南蕉失控地哭了起来。他在谢霖跟前从来如此,弱小至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孩子,这一点也始终不曾有分毫改变。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赵一铭来护着他了。
有那么一两次,谢霖伸手拨弄他的前面,似乎是试图取悦他。柳南蕉的抽泣多了哀鸣,于是他身上的那人很快就失去了耐心。
单方面的泄欲持续了很久很久。谢霖的体力好得可怕。柳南蕉中途昏过去了两次,但每次醒来,刀子都没有离开身体。他的噩梦自此会又增加一个。尽管之前已经有了许多。
影子在一片昏沉里审视着他,最后向他落了下来。额角有柔软的温暖,带着一点烟草的味道。像是随时会消失的幻觉。
枕头在半梦半醒中变得冰冷湿漉。他曾想过自己的第一次,或许不是和赵一铭,但总归是哪个可以温柔对他的人。也许不会太美妙,但好歹是两厢情愿。
谢霖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似乎就是为了把所有的期待都撕成碎片。
前所未有的疲惫袭来,柳南蕉陷入了一片昏沉的梦境里。
第2章
柳南蕉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据说因为生他的前一晚,梦到了大片的凤尾蕉。长大了以后他才知道,凤尾蕉就是北方人口中的铁树,光生叶子不开花,谈不上多美。又因着是南方的植物,在本地生得总是不好,看上去永远带着几分憔悴。
南蕉。现在想来,或许是思乡的意思。
颜淑歌在他六岁时就过世了。死因是急性哮喘。继母三个月后进门,带来一个健壮的男孩,比他大一岁,也是父亲亲生的。柳南蕉乖顺地叫她阿姨,叫那个男孩哥哥。
阿姨乍一看性情似乎同颜淑歌有些像,讲话也是柔声细气的。但柳南蕉怕她怕得厉害。她让他每天用澡盆洗澡,水很热。柳南蕉下半身浸在水里,烫得直哭。阿姨就死死按住他,讲话依然是柔声细气的,要他乖,说乖的孩子才会讨人喜欢。如果他不肯,阿姨就要在父亲跟前哭。柳父会打他。柳南蕉对花生过敏,但只要是阿姨准备的餐饭,花生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他同父亲提了几次,父亲也去和阿姨特意说了。但隔天他吃下家里带的午餐,仍旧把皮肤抓出了血痕。
柳家同大院儿里的老邻居关系一般。那个年代远不像现在,复杂的家庭关系始终是人们的谈资。经年的老人个个目光如炬,通晓世情。他们不喜欢阿姨,连带着也不喜欢柳父。但柳南蕉却得到了许多同情和关照。
许多年以后,当柳南蕉因为第二性征不明显去医院检查身体,才真正意识到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始作俑者已经和他父亲一起调任去了外地,他被孤独地留在老家,一个人面对升学的压力,连怨恨的时间都没有。
在那大片灰暗的时光里。赵家和赵一铭,是他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存在。赵母是鲁南乡下来的,生得粗手大脚,面阔鼻塌,却不知怎么同颜淑歌很是投缘。颜淑歌过世后,偶尔柳南蕉受了不能说的欺负,就会跑到她家去。赵母摸着他的脑袋,给他烙葱花油饼吃。赵一铭在他身边探头探脑,抢他碗里的肉丸子。赵母骂儿子不晓事,末了自顾自地唉声叹气,很替柳南蕉的未来忧愁。
赵一铭从小就比别人生得高壮,赵母时时嘱咐,让他好生照顾柳南蕉。可惜划片上小学的时候,柳南蕉的户口竟然在别处。两所小学虽只相隔十分钟路程,也毕竟是两处了。赵一铭的那所小学更好些,柳南蕉的异母哥哥也在那里读书。
有段时间,赵一铭身上老是有伤。可是后来,有伤的就换成了阿姨的儿子。三年级的某一天,他无意中听到阿姨咒骂赵家,才明白赵一铭一直在暗中替他出气。
柳南蕉的生活自此分成了两半。属于家的那个部分长年阴暗压抑,而属于学校和赵家的那部分,永远阳光明媚。他相貌随了母亲,自小生得十分漂亮,又乖巧懂事,是老师们最喜欢的那种孩子。而努力读书几乎可以讨好到除了继母以外的所有人。柳南蕉顺理成章成了那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