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音听了,索性抹抹嘴,将药碗一推:“是太苦了,我不想吃了。”不等那少女说话,又道:“蕙儿,把药放下,我有话和你说。”
那叫做蕙儿的女孩虽然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却丝毫不违背牧音的话,转身将药放好,回到床边:“公主?”
牧音看着她的眼睛:“刚才叶大小姐的话,你走到门口的时候有没有听见?”蕙儿明净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有,我直接推门进来的。”
牧音叹口气,将表情放柔和些,拍拍身前的床褥:“来,过我这里来坐。”蕙儿乖乖走过去,斜斜坐下,关切地看着牧音。
牧音却没有看她,直盯着对面的帐帘,好像要穿透那里,寻找到什么答案似的。见她不开口,神色也不对头,蕙儿忍不住问道:“公主,你不舒服么?要不要传太医来?”
牧音苦笑,缓缓摇头。她的目光仍是茫然无措地直视前方,用了一种伤痛的语气道:“兰儿告诉我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蕙儿一惊,踌躇半晌,悄声问道:“是和……郡主有关?”牧音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女子。蕙儿看到牧音迷乱伤痛的眼睛,心中一紧。
她第一眼看到她时,她嘴边的血丝和黯淡的脸色,与她眼中的空洞合奏出一曲了断之歌。蕙儿不明白,这么年轻,这么美丽,这么高贵的公主,为什么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她扶着便起来,她放着便睡去,药送到嘴边便喝药,饭送到嘴边便吃饭。那时,她确实只是在尽一个看护者的责任。
然而,牧音活过来了。最初的彻骨之痛平息后,心中恢复了死寂的平静。她会张口说话了,会冷着脸斥责人了,会皱着眉抱怨药水太多太苦了。有时,她不知想起了什么,两只漆黑的眼珠就那么怔怔地瞅着自己,好像第一天见到她一样。有时,她一个人不知道看着何处,木雕泥塑的一般,一发呆就是几个时辰,似乎从那仅存的一呼一吸间,也能听到凄婉的哀音。
牧音脸上渐渐恢复了人色,也能偶而下地走动了。蕙儿日日夜夜陪伴她,侍候她,容忍她间或的坏脾气和之后的安慰,看遍她忧伤的眼眸里种种的色彩。牧音待她不坏,虽然有些喜怒无常,可也总是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摩挲着。连蕙儿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间,她对一个病人的怜悯先是化为对苦难的痛惜和同情,然后,又化为对一双忧郁眼睛的流连不舍,最后,竟然化为丝丝缕缕,缠绕肺腑,不能言明的心事了。
直到那个夜晚,窗外秋雨潇潇,凉风飒飒,若隐若现的月光在牧音面前照亮了蕙儿的脸和眼。那瘦弱的公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蕙儿搂得低声呻吟起来。然而她一刻不曾放松,几乎是疯狂地吻着她的五官和脖颈,胡乱扯下她的衣服,毫不犹豫地占有了她。
蕙儿没有想过要抵抗,要对公主说“不行”。她是她的奴婢,她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爱拿走便拿走,她不拿走,自己也为她留着。虽然,牧音在那第一夜里一点也不温柔,可还是在她痛吟出声时停了下来。
她羞红了整张脸,埋在牧音的锁骨前,不敢抬头。牧音却笑了,吹着她的耳朵道:“蕙儿,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明白吗?”蕙儿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牧音却继续笑道:“你是我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彻头彻尾是我的。你明白吗?要是你以后敢让其他人碰你,我会把你们都杀掉。你明白吗?”
蕙儿听了这话,并不害怕,反而抬起头,用一个柔顺而绵长的吻回答了牧音。
打那以后,牧音仍是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她自己可以冷冰冰地对蕙儿说话,却决不允许其他人对蕙儿说“不”字。她丝毫不加遮掩,每天让蕙儿留宿在内寝;当着大夫和其他宫人,也不避讳那些小小的亲热。
蕙儿隐约听到过牧音的病因,心中也十分明白。但她不愿意深想。牧音没有对她提过关于千寻的一个字,她也从来不敢问。但是她时时能够感觉得到:她对牧音,赤心赤血;牧音对她,即使有十二万分的娇宠,她仍然洞彻了什么叫失落。
如今牧音眼中回荡的慌乱和痛苦,便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瞬时,牧音又变得陌生了。她不说话。因为,虽然她猜到了,叶大小姐的话与贺郡主有关,可她对牧音和千寻之间的事,毫无所知。她只等着牧音开口,如同等待命运的宣判。
牧音疲惫的语气让她柔软的心骤起疼痛:“蕙儿,兰儿告诉我,贺郡主在北国,一直都没有失了清白之身。”看到蕙儿眼中的惊讶,和她越抿越紧的嘴唇,牧音的心越来越乱:“我……”她甚至叹口气低下头,“我觉得对不起她。”
牧音知道这话对面前的女孩意味着什么,却狠下心来,还是说出了口。看着蕙儿渐渐低垂的眼帘和渐渐苍白的双颊,她也不曾后悔。然而这样的自己,她实在不喜欢。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她仍旧不后悔。她觉得心里有一股劲,顶着她的喉咙,让她说出来,好像要报复什么似的。可是,眼前的女孩,明显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报复的地方。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