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走进来见她呆呆发愣,走过去轻声说道:“青弟走了。”何铁手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袁承志叹口气说道:“青弟昨夜走了。他说做了天大的错事,无颜再见你。”何铁手展目四处张望,再也不见夏青踪影。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你欺骗我玩弄我,没有任何交代就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好一个无颜见我,最好今生都不要再见。但内心深处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受,混杂着伤心失望。赌气说道:“他喜欢走,我还能拦着不成。”袁承志说道:“我带青弟向你赔罪,还望何姑娘能原谅他。”何铁手冷笑道:“你赔得起吗?”袁承志默默无语,青弟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这般生气。何铁手嫣然一笑说道:“走就走吧,难道咱们离了他还不活了。”袁承志心中有气,青弟怎么爱上这样的女子,他年少轻狂无非是说错话得罪你了,你怎地这样翻脸无情。何铁手见他脸色阴沉笑道:“袁相公,生小妹气了么?怪我说你的宝贝兄弟了。”袁承志被她说破心事,掩饰道:“没有。咱们回北京再作打算吧。”一行人匆匆上路返回北京,路上人人小心翼翼不敢提起夏青。何铁手也不理会他们,想着自己的心事。来时两人笑语妍妍一马双起,回时却只剩下自己一个冷冷清清,还是那条路,但已物是人非。不由自主的想起夏青,虽然恨他恼他,但心头还是掠过一丝担忧,他现在怎样了?
那夜夏青在袁承志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一路疾奔,生怕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回到何铁手身边。直累的在也走不动了,才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后坐下。自己这一走,何姐姐发现后会怎样呢?只怕会如释重负吧,再不也用看到自己伤心难过气愤厌恶了。她会不会想起自己呢,哪怕只有一丝丝,自己死也甘心了。他一身热汗此刻已冰冷,湿哒哒的衣服粘在身上,被风一吹彻骨寒冷。只好按照心法练气功来,等白天再走。
迷迷糊糊的挨到天明,隐约听到路上有动静,趴在石后偷偷望去。过不一会,几个人从前面经过,正是袁承志等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何铁手,还是那样风华绝代,她默默无语似乎满腹心事,夏青心中一动,她会不会再想我呢,一丝微笑爬上夏青嘴角,但不知不觉中眼睛却模糊了。何铁手等人过去许久,夏青还是伫立在雪中,眼泪已经成串掉下来,突然伏在石上放声大哭,自从何铁手知道他是女儿身,他虽然伤心也不肯在何铁手面前掉泪,此刻想到以后两人就要各奔东西越走越远,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哭了多时,只感身上寒冷,禁不住的打起哆嗦,他的大氅已经给了何铁手,现在衣衫单薄如何经受得住北国的冰雪。只得起身赶路,跑起来才不觉得冷。以他的脚力想赶上何铁手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全力前行,一路上偷鸡摸狗喂饱肚皮,又趁一名清兵落单抢了一匹马。这才能活着走出满清地盘。
走走停停十几日才来到北京城下,远远的看着城墙,知道只要进城就能看见朝思暮想的人,险一险控制不住去见她。暗暗责骂自己,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又给她增加烦恼。只是天地之大,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思量半天心中突然骂道:“夏青啊夏青,你真是不孝。爹爹妈妈现在还分葬两处,你怎么只顾得儿女情长,忘记父母之恩呢”想到此处,打定主意去华山把温仪骨灰与夏雪宜合葬,一拨马头,背了北京城朝南下去了。
才走到河北地界,他就支持不下去了,在满清时,他已经染了风寒,此刻心情稍稍松弛下来便病倒了。可是河北乡间十室九空,乡民大部分都逃难去了,他想找一家客栈养病都做不到。又走了半日还是不见一个人,在马上再也坐不住了,一头摔了下来。他心中清楚,不起来的话就要活活冻死了,只是身上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竟要冻毙在荒山野岭。也许是老天惩罚自己吧,何姐姐如果知道自己死了会伤心吗?早知如此宁愿死在她手中。他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渐渐的清醒过来,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的似乎在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宽大的车厢中,床前一盆炭火烧得正旺,满室暖意。自己不远处有一女子披着一张黑貂皮倚在车厢壁上看书。她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在打瞌睡。夏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子,那女子似乎感应到了,放下书本转过头来,看到夏青醒了,站起身款款走到床边,一笑说道:“你醒了,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夏青感激的一笑。细细打量她,她穿着淡绿绸衫,长裙坠地,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髻子,髻上一支珠花的簪子,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心中评价她虽然极美却不如何姐姐,这世上也没人没及得上何姐姐,想到何铁手心中一紧。眼睛虽然还看着那女子,心却已经飞到何铁手身边。那个小丫头也惊醒了,看到夏青盯着自家小姐不放,不乐意的说道:“色迷迷的看着我家小姐做什么?”夏青岂会让一个小丫头抢白,笑道:“难不成你想我色迷迷的看着你。”小丫头对那小姐气道:“咱们好心救他一命,他一醒就胡言乱语,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还没等那小姐说话,夏青就已经坐起来了怒道:“我又没求你们救我。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羞辱我。”说完就要下床离开。那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