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房子离新店并不近,邵衍估摸着车大约开了有小一刻才拐进密林里。他也不知道这地方算不算得上郊区,总之周围的喧闹已经尽数远去,周围能听到时常响起的鸟啼声。树丛后掩映着一处处独栋的小别墅,并不是尖顶的,外表看起来比a市邵家的要新潮很多。沿着路也看不完全,顶多露出个楼顶,大冬天的这里许多树也还是茂密青翠,品种邵总管也看不懂。
严家的房子看起来也不太大,进去要上坡,前院的路边是两块很宽广的草坪,搭了秋千和座椅,倒是挺惬意的。后院连着房子修了一处镂空镂空的长廊厅,里面是个盈满了水的游泳池,房子比邵家自己住的也大不到哪去,外头看着有三层,里面实际上也就两层,第三层是个罩了玻璃的种满花草的花房。邵衍原本以为严家那么有钱,自住房怎么着都得像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江南商豪那样占个几十亩地呢,再带个园林挖个湖什么的,哪知道现在一看也就比自己家要大上那么一点点。
邵衍心中对未来的发展有了点压力,看来如今虽然人人都过的不错,富商们的日子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过。
好在这房子虽小,客房却也有个七八间间,够邵家来的人住了。邵衍有些心疼严家现在的处境,进了屋后也没点评任何一处地方的不好。屋内暖融融的,他先回房间去换了套衣服,再拿水洗了把脸,又发现客卧里的浴缸也不怎么大。
邵衍发愁,这个时代的产业那么难置办,这可怎么好呢?
他也就是有点晕机,吐一场后有些疲劳。一路过来休憩够了,加上锻炼习武体质也变强健了很多,到地方之后难受的感觉就淡下来了,洗了把热水脸后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精神。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上来的严岱川,严岱川给他拿了点胃药,邵衍虽然胃不疼但也还是结过来吃了。严岱川看他就穿了一件浅色针织卫衣配牛仔裤,不由皱了皱眉,抬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穿这么少一会冻死你。”
邵衍原本想躲,看他手伸过来之后又停下了避让的动作,自己也伸手覆着对方结实的胳膊捏了捏:“你猜我身体如何?”
严岱川避开邵衍,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拿回对方手上喝光的水杯下楼离开了。
邵父邵母正和严家爸妈讨论新店开业的事情,有严家人督工,餐厅的装修啊手续啊之类的问题自无需过多操心。主要的问题就是邵家人在s市没什么根基,这样大的一个城市,瓜分蛋糕的势力比a市那样的小地方要复杂的多。邵家的名声在中部地区还可以用用,拿到s市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论是外来的专走上流路线的那些奢华法国餐厅还是同样延续了好几代人的中式酒楼,没人会乐于见到一个实力斐然的竞争对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飞速发展。
李玉珂为了妹妹一家的生意也算是操碎了心,短短月余时间把这条线上明里暗里的关系都差不多摸了个干净,整理出了一册厚厚的文件来,翻开,上面全是树状图的各个竞争对手的亲缘关系。
相对父一辈只有兄弟两人的邵家来说,这些人物关系要用好几页纸才能放得下的世家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底蕴深厚。婚生的私生的超生的、兄弟姐妹六七个的几乎都是常态,从顶端就开始凶猛开叉的树状图到最后简直能让人看眼花缭乱。
做粤式酒楼的、川味的、本帮菜、不知道什么系的菜,这些人随随便便朝上追溯几代就说自家有先人在宫里做御厨,故事编得比邵家还要真实,连姓氏都考究出来了。
李玉珂道:“这些人最远的从s市刚开发就跟着来了,有一些大本营甚至在b市,如果没有必要,轻易别和他们对着来。你们一开始也不会给他们很大的威胁,先别把野心表现地太明显,等到发展好一些再考虑下一步扩张的事情。这期间一定别放下走关系,多认识一些朋友,也多些路子。咱们两家毕竟经营方向不同,有些内部的问题未必能帮你们解决。”
邵父深以为然,邵母沉吟片刻,迟疑道:“这一下子的,也无处入手啊。”
李玉珂拍拍她的肩:“你有心就好,我会帮你介绍的。s市这边的太太们爱好也不多,打麻将购物什么的,慢慢就能融入进去了。”
邵衍从楼上下来,差不多也听了个完全,见母亲眼底深处对李玉珂说的计划有那么点忐忑,便出声转移她注意力,喊田小田道:“托运的酒有没有忘记拿?放哪去了?”
邵母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刚才心中的紧张顿时一扫而空,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说:“是了,忘得干干净净。这次来还给你们带了点酒来。原料都是托小川弄的,结果酿出来之后你们都没尝到,上回你们到a市时家里也没准备,这次刚好给你们带一点来。”
“怎么这么客气?”李玉珂一边嘴上推让一边跟着邵母出去取,顺手把严岱川的两个堂弟一起叫了出去,片刻后每人提着两个精致的酒瓶走了进来。这酒瓶是邵父去定做的,一个星期前才出来的成果,瓶身用上好的玻璃做成水晶质地,烧出几枝只有点点鲜红点缀的腊梅,瓶颈细细长长的很有几分味道。透明的绿色酒液盛装在里头,颜色被玻璃折射的异常温润,再配合浮在瓶身上的腊梅花,古色古香相当漂亮。李玉珂转着瓶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在瓶底找到了和御门席餐厅招牌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忍不住赞叹道:“你们可真是下大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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