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涂药的力道加重,伤口又裂开,渗出红色的血,啧,弄脏了我的手。
我正准备拿块布擦手,却听到他的一声闷哼,屏气凝神地看过去,他的眼皮掀了掀。
看,老天果然是没长眼的,他醒了。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染血的手,疑惑的问:“你受伤了?”他想要起身,却被绳子扯住了,伤口因动作渗出更多的血,剑眉蹙起来,这才恍然大悟的说:“原来是我受伤了,你是在为我治疗,但你为什么绑着我?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准备的万般言辞在这一刻全部都没了作用,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失忆,而且一点也像装的。
我苦笑了下,“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成亲那天却被人劫走,一身是伤的被我救回,我日日在榻前照顾你,就盼着你能够醒来与我拜完天地,没想到……”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的说:“没想到,竟伤了脑袋,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你看起来眼熟的很,你别急,我很快就能大好的,马上就能与你拜堂成亲。”他说完傻笑了下。
他说我眼熟,真是天大的笑话。
竟在拐弯抹角的安慰我,没想到,失忆还真能把人的性格给变了。
我继续给他上药,把手上的血全部蹭上他的皮肤,“先别想那些,这药涂上去可会疼的,把你手绑住是为了不让你挣扎伤到自己,你可得好好挨着。”
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第三章
涂完药,我去厨房拿了两个窝窝头,走回来塞进他嘴巴,“吃吧。”
他的嘴巴被撑得很开,两颊鼓涨,看起来愚蠢可笑。我看见他摇了摇头,难以咀嚼,似是嫌弃这干硬的食物,不客气地拿出来扔到一旁。
“你是伤患,本该给你吃点好东西,可我这里只有这个,竟然你不愿意将就,那就算了吧。”
他不置可否,果然是高贵的城主,情愿饿肚子也不肯屈尊降贵,我也懒得再管,从柜里翻了本书,坐在椅子上就着窗边明媚的阳光细细翻看。
我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探究的、好奇的、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唯独不带敌意。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傍晚,他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叫声,我放下书,带着笑意靠近他。
“我饿了。”他说。
我捡起枕旁的窝窝头,“想吃吗?”
他的肚子又发出一声响叫,终于点了点头,窝窝头凑近他嘴巴,他突然说:“你绑着我的手,我不方便吃。”
他凝视着我。
我瞬间会意,但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那该怎么办?”
他仍凝视着我,“你、你喂我可好?”
“有何不可。”我寻了个空位坐下,撕下一小块,他张开嘴,边吃还不忘看过来,憨厚的笑。满室烛光暧昧,指尖擦过舌头,一片软滑,我受惊地缩回手,反射性地站起来,窝窝头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两滚。
我立即捡起来,但已经沾上了大片污渍,“沾上了泥巴,吃不得了。”
“不要紧,可以吃、可以吃的。”
我踌躇良久,“家里也没有别的东西,你流血过多,不能缺了食物,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狠狠点头赞同我的话。
吃吧,吃吧,今晚就让你肚子疼一晚上,你的所有痛楚,就是我的快乐。
毒性最初发作,最弱,他痛的牙齿打颤,仍一声不吭,我冷眼旁观他的惨样,努力抑制住自己不笑出来,他以为我强忍着担心,疼痛之余还不忘用他的傻笑安抚我。
毒性虽烈,他的伤势却在几日后顽强的好了。我解开束缚他的绳子,“凌尘。”
他点点头,知道我在叫他。
“如今你伤势好的差不多,我们择个日子成婚。”
他闻言喜不自禁,又狠狠地点了个头。
我摇了摇头,“坏了脑袋,连话也不会说。”
“不,我知道很多事。”他指了指脑袋,手腕被勒的久了,用起来还不甚灵活。“我都记着的,成婚是要三聘五礼、拜天地还要一男一女,生子……早生贵子。”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是男的。”
他抬起头望着我,眼里发着光。
“不必看了,我也是男的。”
“不对,不对。”他皱着眉,“有点不对。”
我抓住他敲脑袋的手,“你我都是男子,成婚乃是违背阴阳,天理难容。三聘五礼我给不了你,说不定日后还会娶妻生子,但你过去答应了我,现在就不能反悔。”
他闻言喊道:“你不能娶妻,也不能生子,你要娶的是我。”
我笑了笑,“我去准备东西,你好好休息。”
话毕我不顾他的阻拦转身离开,要买的东西很简单,一对龙凤喜烛、一块红布加上一盒朱砂。
我回到竹屋后,发现他已经穿戴妥当,站在门边等着我,看见我回来了,他又露出他那招牌的傻笑。
我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朝他道:“进去吧,我们把屋子布置一番,今晚就成亲。”
他趴在桌前,看着我用毛笔沾了点朱砂,在纸上写着喜字。他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另一支毛笔,沾了点墨,有模有样的学着我的动作,在一张纸上大挥狼毫。
我兴致盎然凑过去看他在画什么,一个人形跃然纸上,眉眼、鼻子、嘴巴,越看越眼熟,他沾了点朱砂,飞快地勾勒出翻飞的红色纱衣。
怪不得越看越眼熟,这不可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