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那副据说是他的客人给他作为报酬的画。那边的柜台时不时就会多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报酬,他不细说,我也没问过。那副画已经在那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挺好看的啊,有点好奇画画的人什么样。”
好奇是真的,那里画着一只猫,睡在阳光下打着呼噜,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幸福,我觉得能画出这样一副画的人一定非常温柔。我甚至给这幅画写了曲子,不过谁也没告诉。
(二)
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在响,有客人带着载满水汽的热风进了门。
“下午好,机器人先生。这位小先生很喜欢你的画,想要个签名。”
进门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白t,背后画着猫咪的彩绘,闻言一边从口袋里拿东西一边笑着说,“什么机器人先生,你今天刚看了童话故事吗。”然后拿着那副摔坏了的耳机转向我这边,笑得非常好看,和今天下午的天气非常配,是雨过天晴的明媚颜色。
“签在哪呢?”
这个问句带给我的只有一个反应,穆然你个老畜生就知道瞎说。可是老畜生不仅听不到我心里的吐槽,还自顾自地替我做了决定。
“签那副画上吧,刚好你给我画个新的。”
“作为报酬?”
“作为报酬。”
男人说好吧,然后把画取下来接过笔在上面签了名字。
“这画有点大,你住得近不近,方便拿吗?” 我好奇了很久的作者换了几个姿势拿着画,然后有点为难地转过身向我展示画的大小,我在画布的右上角看到了一个刚签上去的花体的rk。
“可远啦!要不你送送他?”
“你可快闭嘴吧!”我拿着盖琴键的软布扑过去,堵了穆然一嘴的灰。
男人站在一旁笑得特别开心,然后被穆然一把拉入战斗,大战最后以穆然一人撂倒两个大获全胜告终。
之后我被赶去练琴,男人被穆然拽去二楼谈事情。说得倒是好听,但我觉得他就是想扔下我一个人在这,好自己去喝咖啡。
(三)
这绝对是我开始独自参加一些小型表演之后弹得最烂的一次,因为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在看我,视线戳着我的脊梁骨,下一句话就是让我赔他耳机,毕竟穆然卖的东西都挺贵的,他后悔之前那么大度也是情有可原,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别那么紧张啊,我真没打算让你赔我耳机,不用怕我。” 男人笑起来的声音像是喝多了,可是我记得穆然没有带酒上楼。“你再这么弹手都要抽筋了。”
今天的这个客人是真的很恶劣,完全配不上他的画,我决定还是不要喜欢他了。明明今天第一次认识我,凭什么认为我会犯这种错误,我练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你看我两眼就手抽筋!
三分钟后我揉着手背和小臂坐在二楼喝柠檬水,不想说话。我觉得我今天就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这个男人大概和我八字犯冲,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一开始我还在自己和自己生气,但是生闷气也挺无聊的,就开始想谱子,也没注意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安静的过分了。
“看我干吗,好看也不用这么盯着看啊,我脸上有虫子?”
“没有,你脸上很干净。刚才是和你开个玩笑,希望你不要生气。”
男人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大概是被椅子绊到了,他看上去很累,但朝我伸出手的时候依旧笑得非常得体。“我叫林沧,沧海的沧,如果能再次见面我会很开心,我先走了。”
我想送送他,但被穆然拦住了,我只好和他咖啡碰柠檬水,安静地发呆,中途穆然跑去打开d机放起莫扎特,然后给自己续了一杯咖啡接着发呆。我看了一眼自己空了很久的杯子,有点想打他,但是我打不过,只好自己去倒,结果这个混蛋一滴都没剩给我。
(四)
“清清,这次看见真人了,什么感觉。”
我练够了琴准备离开的时候,穆然趴在二楼栏杆上问我,表情极尽八卦,好像我老家四姨。
“挺好看的,没了。” 说完之后我一脸莫名其妙地对上穆然怒其不争的眼神,感觉他咖啡喝太多已经傻了,同时觉得自己急需对刚才的话补充点什么来提升平均智商。
“不过他好像状态不太好,刚来的时候看着还不错,穆穆你欺负人家啦。”
“还成,有点观察力。过来坐,给你个不怎么甜的瓜吃。”
于是我放下包噔噔噔跑上去,化身四姨旁边的六婶。
“林沧他的画被抄袭了,抄他画的那个小姑娘,也是懒得不行,就色调改了改。他去找过导师,但是他的原稿早就扔掉了,没有证据就没法认定是抄袭,多憋屈你说。”
穆然说到一半看了我一眼,“本来因为没什么灵感想去放松一下,结果还以为一个倒霉孩子晕在游乐场了,你说惨不惨。”
我觉得我现在脸烧的可以摊个鸡蛋,内疚的要死,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不要我赔偿,所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叫林沧,是个画家,还都是刚刚知道的。
“我……有什么能帮他的吗,他现在这种状态我也有一定责任,况且我挺喜欢他的画,要是以后他不画了,我也挺难过的。”
老狐狸挖好了坑看着我跳进去,顺便意思意思撒了把土就算埋了。“他忘了拿猫粮了,你给他送去吧,就当弥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