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乔什倒也并不是很担忧,演员这项职业本就没有所谓的最合适的方法,独属于个人的风格反而更重要。
虽然乔什看过原版的《辛德勒的名单》,但他也没打算把阿蒙·戈斯塑造成拉尔夫·费因斯的原版,乔什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他更希望让阿蒙·戈斯这个角色打上自己的烙印,而不是纯粹的、毫无意义的模仿。
一大早,乔什才在剧组露面就被眼尖的导演先生守了个正着:“嘿,乔什,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乔什揉揉头发:“还不错吧……”
“那我就放心了,你听起来没有受那些报道的影响。”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笑容和善,“那么,在离开剧组的这些日子里,你做好准备了吗?”
乔什耸了耸肩:“这大概要拍戏的时候才会知道,我现在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先生。”
他注意到,即使隔着镜片,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眼底的血丝却遮也遮不住,离开几天,剧组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导演座椅旁突然多出来了几张椅子——属于斯皮尔伯格的妻子凯特·卡普肖和他的几个孩子,可以想象这部电影给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和导演先生聊了一会儿,那边连姆·尼森又在冲乔什招手,乔什连忙跑了过去。
“乔什!”
乔什用力挥了挥手作为回应:“连姆,你还好吗?”
连姆·尼森轻轻摇了摇头:“真庆幸你提前返回了,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住这个故事,我不行,导演先生不行,至于你——”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脆弱,你不行。”
乔什露出一丝苦笑:“但是连姆,你得明白,我参演的剧情都是最残酷的。”
心理压力太大,连姆·尼森抽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抽了一口,烟雾让他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模糊。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乔什:“要抽吗?”
“我不抽烟。”
“过段时间你会依赖它的。”
乔什的苦笑愈发深:“连姆,你这么说我会很害怕的。”
连姆·尼森耸了耸肩:“总之,斯皮尔伯格先生和我们所有人的想法都只有一个,快点结束这部电影,你知道,这种电影你拍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拍第二次,祝你好运,乔什。”
无论前景多么糟糕,拍摄终归还要开始。
回波兰之后,乔什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场戏份。
与洛杉矶宜人的气候不同,此刻的波兰一片寒冰,马路上积着冰雪,堆得厚厚的,空气里也透着一股森寒,寒风凛冽,因为靠近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缘故,这里的气温似乎也比别的地方糟糕一些。
阿蒙·戈斯这个角色是被派遣来清理犹太人的。
在他出现之前,居住在聚集区的犹太人们的生活虽然艰辛,却已经有平稳缓和的迹象,他们谈论着自己过去的生意,谈论着“不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但阿蒙·戈斯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没有人能预料到,阿蒙·戈斯的出现对这些犹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拍摄之前,斯皮尔伯格轻轻拍着乔什的肩膀:“我希望你能奉献出真实出色的表演,但我又害怕它太过真实,也许某天醒来我会忍不住找你狠狠干一架。”
“我只能说,乔什,遵从你的本心,你会知道什么样的表演才是最合适的。”
乔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场表演,乔什坐在一辆敞篷的、稍显破旧的汽车的后座上,前面的军官向他介绍着犹太人a区和b区的分类。
“阿蒙·戈斯少尉,我们该从哪里开始清理,您有任何问题吗,长官?”
阿蒙·戈斯的戏服是一件皮质的、厚实的大衣,肩膀上绣着老鹰的标志,他一边听着军官的介绍,一边用手帕捂住嘴巴,片刻之后才说道:“有。为什么不把车篷关上,我快要冷死了。
或许是真的不适应天气的缘故,他的表情和波兰的冬天一样冰冷,虽然听着关于犹太人的介绍,他却没有把视线在犹太人身上投注一秒,只是坐在车后,脸色阴沉。
“我的住处在哪里?”
“在那里,那栋别墅。”
“那个也叫别墅?”
“那是他们的教堂,我们打算把它改建成马房。”
“充其量算是栋房子。”
不再谈论住处这个话题,一位军官安排集中营里的女性列队出现在阿蒙面前:“你们当中即将出现一个幸运的女孩,我们现在有一个职务空缺,被选中的人,将不再从事一般的苦工,并能搬入我的新别墅中。”
寒冷让阿蒙的呼吸有些不畅,他用手帕擦了擦鼻子:“你们当中谁有过帮佣的经验?”
数个女性伸出了手。
阿蒙却说:“我不喜欢捡别人用过的女佣,做惯女佣的人通常有一堆坏习惯。”
他最终停在了海伦面前,擤着鼻涕,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绅士的温柔。在海伦站出来的那刻,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意:“我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
“你叫什么名字?”
“海伦·希尔施。”
“什么?”
“海伦·希尔施。”
“什么?我听不见。”
在海伦大声叫出名字之后,阿蒙解开了她的外套,却发现隐藏在外套下的海伦的手在拼命地颤抖着,她的声音也在发着颤。
阿蒙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他宣布自己选中了海伦,然后抽起了烟,烟雾飘到脸上,他的眼神也仿佛更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