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回宫,我骑马。奶娘抱着孩子坐马车,护卫全部跟车。你们要守好小太孙,听秋莲安排,不许有任何差池。”
萧纬一声令下,众人忙兵分两路、各自张罗。
奶娘裹着秦瑞走出,前后左右全是人。几个护卫已嗅出萧纬话里的风声鹤唳,双手扶剑,半点不敢马虎。
萧纬则和五福穿过菜园子,从行宫绕下山。两人一路狂奔,一刻钟到了山脚,一棵大树旁歇着两匹马,和一个小内侍。
内侍解下马缰:“太子妃,您路上小心。”
萧纬二话不说上了马:“你到山门等着秋莲她们,慢点赶路,回城等五福接应,见不到五福就返回庙里。”
内侍点头应是。
“驾!”萧纬满腔悲痛,全部化为这一声吼,惊得林中乌鹊乱飞。
当她驰骋在马上,身如脱弦之箭,后边五福唯有死命追赶。一时间,天地只余风声飒飒。
终于,疯跑大半个时辰,南宫门近在眼前,蒙蒙亮中,尚看不出宫内情形。若在上月,此时恰逢百官上朝,南城门正该排起长队了。但平帝这月休朝,宫墙外只有隐约几个人影。
估计,是几位阁老收到信赶来。然而,他们并未被放行。
远远听见守卫说道:“上头有令,除了东门,三宫门都封了。大人还是从东门入宫吧。”
萧纬勒住马缰遥望,抬眼便是金銮殿巍峨的宫顶,喉头不禁百味翻涌。平帝,居然这样死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个勤政的帝王死于马上风,不知要遭多少人唾骂?
若没有那颗丹药,他还是那个仁慈亲切的长辈,还是德行厚重的帝王,殡天时有百官、臣民感念他的恩德。
可如今……是她,她毁了他的好名声。
“太子妃,怎么停下了?”拼死追上的五福大口吸气。
萧纬逼退泪意,小声叮嘱道:“从东华门进。宫里情形不明,得预备着。你跟在后头,先别露面。注意看我手势,若我让你退,你就到三岔路口拦住秋莲,让她回庙里找灵童师父。”接着,又从腰间取出东宫令牌:“你拿着这个,一会速去关大统领家里,告诉他皇上已于昨夜大行。若他遭遇不测,你就去国公府找霍五,让他联络西山大营,能拢来多少兵力是多少。一定要守好太孙,记住,灵童可信。”
听着她托孤似的交代,五福心底发苦。“太子妃,小的出来时宫里风平浪静,不会像您说的这般吓人吧?”
萧纬冷笑:“皇上突然大行,难保他们不起歪心思。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吧。”
“小的记住了,一会小的看着您进去。”
两匹马先后拐向东侧,一快一慢,渐渐掉出几十丈远。
因是夏日,此时已天光大亮,远远便能看见东华门。东门大开。两侧站着的侍卫身子笔挺,一如往常。
“南门闭,东门开……”萧纬低低念道。
宫中戒严了。帝王薨逝的皇宫,侍卫一如往常才不寻常。
萧纬悄悄咽了下口水,驭马冲了过去。
“吁……”
马儿停了下来。一干侍卫大惊,面面相觑半天才肯定,太子妃真是孤身一人回来。
杨青迎上前:“太子妃,就您一人?五福公公不是给您送信了么?”
“本宫担心皇上皇后,骑马先回了。”萧纬居高临下看着他,“事急从权,本宫得骑马进去了。”
杨青点点头,赞道:“太子妃只用了一个时辰赶回来,骑术实在精湛,末将望尘莫及。”
“嗯,这几日只怕不安定,你们好好当值。”萧纬挤出一丝微笑。
“请太子妃放心,末将定将东华门守得严严实实。”杨青答得慷慨激昂。“您快回宫吧,方才两位阁老都派人来问过。”
“王爷们都到了吗?”萧纬随意一瞥,正好捕捉住杨青闪烁的眼神。
他反应很快,目光相触的瞬间,眸中觊觎一闪即灭。
一个守门侍卫,也敢打她的主意?
萧纬心顿时凉了,执鞭的手臂在头顶顿了一息。
若说出宫时只是猜测,此时她已能肯定,杨青对她心怀不轨。他有这般胆子,显然,宫中已埋了一场鸿门宴。
禁卫十二营换防、关大统领生病、东华门侍卫换人,赶在一起就是宫变的征兆。可是,安王怎知皇上昨夜会出事?除非,皇上的死乃是人为。
杨青见她不动,上前一步:“可用末将送您去紫宸殿?”
萧纬直直看着前方。她没有退的理由,她是平帝的儿媳,有义务替他打理后事;她更是萧国公府的后人,生来负有保护大景的使命。
“不必了。”萧纬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马儿跑了起来。
回头瞅一眼,身后的朱红大门并未合上。进宫又一路留心,还好,宫中景物依旧,看来血腥未起。萧纬暗松一口气,事情尚有余地。
等赶到紫宸殿,廊下扔着王婕妤的尸体,衣裳已被抽得破烂。旁边是气到发疯的梅皇后,英王妃站在她斜后方。
“贱人,谋害皇上的贱人。”梅皇后冲着尸身骂骂咧咧。
“皇后娘娘,太子妃回来了。”英王妃小声道。
梅皇后扭过头,见萧纬施施然行来,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你总算回来了。好端端跑去烧什么香?我的瑞哥儿呢,怎么没见我的乖孙儿?”
她想抽萧纬一耳光。刚抬起手掌,身子便瘫软,幸好被英王妃扶住。
萧纬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