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太急,也没带个服侍的人。你本来身子刚好,又在我家受了伤,万一路上再出点事,我哪有脸见皇上?”萧英指着马儿,“上马。”
两人又共一骑。
眼见着宫门快到了,秦壁拉了拉前头的萧英:“绕一圈,多绕一会。”
萧英便驭马往北城方向跑。马儿跑得不快。
“英哥儿,我觉着阿软对我冷淡了。是不是我昏睡时,母后训斥阿软了?”
“没有没有。那几日阿软也才刚醒,身子不适,没进宫。”萧英皱起脸,艰难说着违心之言。
“可训斥你娘了?”
“也没有。当日皇后娘娘急坏了,先顾着找太医,后来又去大清寺请三了师父,哪有功夫训斥人?”
“那,那阿软怎的生气不理我?她从没对我像今日这般冷淡。”秦壁哭丧着脸。
萧英拍拍他的肩:“别瞎想,阿软那脾气,本就来得快去得快,过几天就没事了。”
秦壁虽觉着这安慰压根儿没起作用,但总算聊胜于无。遛了一圈,觉着阿软不在没意思,干脆打道回宫。
一回去,便遭了梅皇后一顿教训。
“壁哥儿,母后说过多少次了,出门一定得带人。你不能什么都和英哥儿学,英哥儿他爹镇守北疆,他也从小习武。你不同,你是未来的国君。懂吗?”
秦壁低下头,不应承亦不反驳。
若能选,他才不想做什么太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跟只笼中鸟似的。要能天天跟阿软在一起玩才好。
知子莫若母。梅皇后无奈摇摇头,转而问起玉佩。
“今日去国公府,阿软可同意用别的东西交换?”
“哎呀,孩儿忘了。”
秦壁摸着头讪笑一会,这玉他才不会还给阿软。冲着梅皇后眨眨眼,“下次我再去一趟。”
一转身跑得没影了。
梅皇后幽幽叹口气,罢了罢了,他还小,急不得。何况,皇上也不想看到壁哥儿太卓绝,暂且如此吧。
到夜里,宫人伺候秦壁沐浴,秦壁特意将紫血玉挂在胸前,以挡住被萧纬踢青的地方。上了床,一宿睡得极不踏实,胸口时不时隐隐作痛。
☆、吉虫驾到
大清寺。
英王每月都要往庙里走一趟,同三了禅师参禅论佛。今日依旧是老规矩,穿着一身绫子做的白衫,不声不响进了庙里。
没有贴身随从,没有王爷排场。
三了禅师的院子在方丈室旁边,算是大清寺最深处,得往庙里走上两刻多钟。这会,小沙弥多在上早课。无人引路,英王便没当自己是客人。安步当车,如常进了禅院。
三了师父喜静,院子里通常静可落针,除了风声雨声,便是鹂鸣莺啼。
“禅师。”英王轻轻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英王推开禅房槅门,只见一个小沙弥抱膝坐在地上,双眼发直。
小沙弥叫灵童,长得粉雕玉琢,男生女相,惹人怜爱。不过,今日的灵童似是病了,看上去有气无力。
“灵童,三了禅师去哪了?”
小沙弥抬起头,视线不知落在什么地方,眸子里毫无光彩,仿佛听不懂人话。
英王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的竟然是道袍。灵童怎会穿着道袍,奇哉怪也。
禅房不大,长宽皆是两丈,站在中间扫视一圈即可看清屋中一切。毕竟是出家人住的地方,除了一床一桌一长凳,别无俗常之物。
这时,外头一阵风吹进房内,惹得桌上的宣纸哗哗作响。
英王走近一瞧,毛笔直接搁在乌木笔架上头,笔尖处的墨汁已凝固成块。
铺开的宣纸上歇着八个字:弱水三千,非死难渡。
这是什么意思?英王凝眉。
在屋中一番细看,英王生出一种感觉,三了禅师似乎写完这八个字便出门而去,连毛笔都没来得及洗。
会是什么样的急事,让禅师连心爱的毛笔都忽略了?看笔头硬如尖刺的紫毫,禅师出门至少有一两日了。
想了半天,英王仍旧想不出禅师会去哪里。他跟三了乃是莫逆之交,对其生活习惯极为熟悉,包括禅师的小爱徒灵童。
英王走到灵童身边蹲下,一脸关切:“灵童,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灵童对着英王的脸盯了许久,眉头皱成一团,似经受着某种巨大痛苦。
“死了。”灵童对着虚空喃喃低诉,“师父死了。”
英王大惊,用力摁住灵童的肩膀:“你说清楚,三了怎么会死?他不是出门去了吗?”
“出门?是,师父出门了。”灵童再度变回英王刚进门时失神的样子。
“那他去哪了?”
“师父去了哪?师父去了太一宫,他从这走的。”灵童伸手指向窗子。
英王看着敞开的窗子大惑不解:“从这走过去的?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出去的?”
“太阳从那射进来,师父刚写完字,突然神色大变,说要去太一宫。他走到窗户边,一身金光,我看着他一点点升起来,走到窗子上,然后越升越高,走着走着我就看不见了。”
英王猛地站起身,冲着窗口合掌作揖:“阿弥陀佛,大师功德无量,已修成虹化之大圆满法。”
跟着叹了口气,“大师这是圆寂了。”
灵童怔忪看着窗外:“师父圆寂了?”
“不错。大师已留下墨宝,弱水三千,非死难渡,这分明就是预示之言。唉,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