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珠眼珠子一转,便嘴角翘起,谢过印婆子。转头她进了书房,便给姑娘们留了一首诗,然她们对应写出一首意境相同的来。便趁着这些姑娘们作诗的工夫,霍珠便叫了史湘云春来,嘴上说是让她帮自己去园子里折花,准备下一首诗的题目。
出门到了园子之后,霍珠便带着史湘云到一处僻静的凉亭内说话。
“我瞧姑娘性情爽快活泼,是个难得豁达之人,有些话我才愿意和姑娘交底。”霍珠顿了顿,便对一脸疑惑的史湘云道,“养育之恩大过生恩,能把姑娘养出如此豁达性情的人物,想必对姑娘也费了不少心思,给了许多照顾。”
“先生是在说我叔叔婶子么?”史湘云顿一声,眉目愁苦起来,“她们待我可不是先生所言那般。但我会谨记先生的话,以后回去好好孝敬他们。”
史湘云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一块崭新的手帕,上面绣着很精致的荷花图,“这是我绣的,送给先生。”
“小小年纪,你的女红已经精致如此,实在难得。”霍珠叹道。
“婶子早就要我学会这些,平时家里有什么针线活儿,用不着那些丫鬟,都是我来做。有时候绣到深夜困了,我拿着针都能睡着了。”史湘云苦笑道。
霍珠听闻此话,面目更严肃了,对史湘云道:“听你此言,确实显得叔叔婶子十分苛责你了。”
“都是命,谁叫我没了爹娘呢。”史湘云苦笑一声,面容里露出坚强,转即就没心没肺地笑着,表示她早都习惯了这些。
霍珠听到此,才总算明白了为何荣府里会有关于史湘云的那些流言。连对她这个都不太相熟的先生,她说话都是一副诉苦状,荣府里的其他人,恐怕都中了此招。
“快住嘴,这样的话你以后少说。”
史湘云愣住,惊讶的看着霍珠,没想到她会出口教训自己。
“我虽不知你叔叔婶子把你养大,待你是怎么刻薄了。可我而今瞧你性情爽朗,女红出色,也可吟诗作赋,通晓琴棋书画,模样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知礼大方。这样的教诲之下,你说他们苛待于你,叫我如何相信。”霍珠顿了顿,接着道,“许多高门后院我走得多了,自然也有一些见识。要说苛责,比姑娘惨过十倍百倍的人数不胜数,主母对这些姑娘,从来撒手不管就是了,由着她们平庸,无才无德。而她们却偏偏一声都不敢抱怨,为何?一个真正要苛待你的人,又岂会让你随随便便跑到这儿来玩耍,四处造谣。”
史湘云听了这话,脸顿然红了,羞臊地低头。她蹙着眉,脸蛋红扑扑地,只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她叔叔婶子待她确实不算刻薄,只是平日教诲严苛了一些,觉得女儿家女红好,就非要她日夜练习,为此还特意安排活计给她。她心里不情愿,便觉得委屈,就忍不住抱怨了。
“先生说得对,是……是我小心眼了。”史湘云也不是真想污蔑她叔叔婶子,只是觉得委屈想找人发泄而已。在史家她不大敢,便到贾母这里抱怨两句,顺便还能招惹府里上下的人都疼惜她。
“知你不是有意如此,不然我也不会趁此时机单独找你说话。但你这事儿务必要收敛一些,免得自己落得名声不好了,还把别人连累。再者,你当这荣府里的人都是吃素的,没人了解你的小心思?”霍珠提醒她一句。
史湘云愣了下,对上霍珠的眼睛。
霍珠道:“这府里就有一位,在整个大周都是出了名的明察秋毫,你以为你这点小事儿能逃过他的眼?今儿个他有心让你好,才提点我来管这事儿。它日你招了他的厌烦,逼他亲自伸手来管你。那时候他一点点的小动作,便会召来你叔叔那边的注目。这些事要被你叔叔婶子们知道了,你会落好?”
史湘云立刻打个激灵,忙摇头表示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便多谢女先生的教诲,她以后一定谨记收敛。
霍珠点头,便让史湘云去折一枝梅过来。
“先生,这时节哪有梅?”
“梅花没有,总有梅枝。谁说只能等梅花开的时候才能以此作诗,今日我便要考验考验你们,用这个作诗。”霍珠笑道。
史湘云望着手里的绿油油的枝条,立刻在脑子里酝酿起来,始终觉得不对味儿。总是容易被梅花和傲骨寒香这些束缚,倒是很难想到无花的梅枝如何出有意境的诗句来。
贾赦这两日在调查京畿府的旧案的同时,也一直命人看着张游昀。那个逃走的常老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没有出现,张游昀这两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不过他近来倒是和蔡飞屏一拍即合,二人五天就相聚了两次,都是去状元楼吃饭。
今天贾赦看够了案卷,便想着转换一下思路,便去渡口那边走一走,这里就是那四位画舫老板曾经投河自尽的地方。
便也巧了,贾赦走了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见一艘驶来的画舫船的船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此人穿着一身象牙白袍,迎着微风而立,乍看之下,只觉得是谦谦君子,面容疏朗。
那人对着前方瞭望半晌,转而发现了岸上的贾赦,忙鞠躬行礼,转即就进了画舫,过了会儿,船便靠岸了。
张游昀笑着和友人们作别,便上了岸,快步走到贾赦身边行礼。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人。不知道大人可有兴致,一起游船?”
“我不好那个。”贾赦从张游昀惊讶的面容里确认到,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