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猜错,但我的感觉是,埃迪,你说得没错。我观察了许多人类的情侣,得出的结论是,你对我的感情,确实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埃迪一愣。
但迦尔纳又真心实意地说,没关系,他并不介意,因为这个结果也是那么地正常,没有哪里不对。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没有到达‘爱’,或者,其实已经达到了,我自己却无法察觉。但我可以确定,每一天,我对你的喜欢都比前一天更多一点。”
“希望能够再多一点时间啊,我真想爱上你。如果不行,也没有关系。”
跟男人眼中已然摇曳起的异色不同,英灵的蓝眼只增加了一分柔软。
“很开心,我和你都是。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迦尔纳。
得到了,只会欣喜,而非不能满足地贪婪索求。就算失去,也不会失落哀愁,而是顺其自然地接受。
他的无欲无求的本质影响了他的想法,不去争抢,也不去占有,他只会珍惜现有的陪伴,将回忆铭记,然后,对将要踏上远程的心上人寄予最诚恳的祝福。
他这样的性格……
他这样的人,此前没有遇到还好,一旦真的那般幸运地有过接触,哪个心软的人不会心疼他。
“……”
埃迪的手指就按在他的脖颈间,不由得紧扣的食指下,紧按着的便是脉搏所在的位置。
英灵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是魔力结晶的灵核,和心脏的用处倒是一模一样。
然而,除了这一点以外,英灵也会流血,脖颈间的脉搏也在格外平稳地跳动。
哪怕命门就在男人的手指之下,迦尔纳也是静静地望着他,在不说话,亦或是在沉默观察时,就是这般将自己的一切全都托付了出去的乖巧。
这个“一切”,自然也将性命包括了进去。
路人们以为他们在吵架,但事实上,埃迪扣着英灵的脖颈,在短暂的沉默后再开口,说出的话音,不带任何气恼,反倒有那么一抹自嘲。
“都说你多少次了,该看出来的东西看不出来,不想让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的……”
“如果不是我,就凭你这张嘴啊,迦尔纳,你至少已经被人甩掉十几次了。”
即使是自己再说,埃迪果然也还是回避了已经被迦尔纳坦然直言的那个话题。
他本来大可以一言落定,直说:我已经足够喜欢你了,难道表现得还不明显么?就算还没有到爱情的程度,但是,再过一阵,肯定就可以——
——你很好,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还是和你待在一起消磨掉的这些时光,我都很喜欢。那么,我肯定会爱上你。
他本来可以这么说。
但是。
真的能够如此奠定吗?真的能够如话中所说的这般——肯定会爱上他吗?
迎着迦尔纳的目光,埃迪无法开口。
或许时间再长,再过一段时间,他真的可以爱上这个除了不会说话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英灵。然而,在一切还未窥见端倪的现在,他就是不能这么说。
既是对迦尔纳的尊重,也是,他对自己曾经对恩奇都犯下的错误的反思和悔改。
于是,避开这个话题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埃迪神色微敛。
“喝水逛街的闲事就先放在一边。”他对迦尔纳道,语气不容置喙:“迦尔纳,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迦尔纳问:“为什么?了解我的哪一方面?我自己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之前的经历,我可以慢慢地讲给你听。”
“废话,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不用说我也知道。”
而突然想要加深——再加深了解,快得有些急躁,原因也非常简单。
“当然是因为,了解得越多,挖掘出的你的优点不断增加,我对你的喜欢,也得一天比一天更多才行啊。”
好胜心被迦尔纳的某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激起,就算是“喜欢”这方面,在这段关系里占据绝对主导权的男人也不甘落后,也要跟暂时还只是“十分喜欢”的恋人争上一番。
迦尔纳陷入了沉思:“唔……”
迦尔纳好像明白了:“哦。”
迦尔纳也抬起了胳膊,像埃迪此时还扣着他的脖子那样——冷不防,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耳朵。
埃迪:“?!”
几乎是耳朵被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他浑身就微不可见地一震,仿佛有一道电流从尾骨的最底一下子窜到脊椎的最上,将触电般的酥麻也一起带了上来,在被银发遮掩了的脑后扩散,轻缓地攀爬上耳轮。
这绝对是迦尔纳的无意之举,毫无疑问。
但,就是这么巧,他碰到的地方,应该算是被捏碎心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男人——身上唯一最不喜欢被人碰的地方。
被人从背后黏上来抱上来,湿热的呼吸洒在耳后都没关系,就是不能碰。
摸男人的耳朵尖,是比摸阴差阳错(其实是自作自受)变矮了的他的头顶更要危险的行为。
如果不是埃迪在一拳把胆敢触他逆鳞的家伙砸进地里埋着之前,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了他,这个混账是和他绑在一块儿的——他的人。
迦尔纳还能幸存,然而,以这张桌子为中心的方圆几里,都要被他的怒火所牵连。
蕴藏着雷霆之势的拳头在关键时刻硬生生收住力道,埃迪极为勉强地把那只碰了自己耳朵尖的爪子给拍到了桌面上,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