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衍抬头望去,以他的目力,只能看到时山黑魆魆的轮廓,被厚重的灰黑色包裹着,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有黑袍巫师们驱使的灭蒙鸟在飞,在夜色中颇似攒动的鬼影,他们不断在半山腰处徘徊,却压根不敢越过时山直面羭次山煞气的冲击。
“两位大人,其他势力几乎早已止步,还能在前头浓重煞气中活跃的,必然是巫咸国的精锐,想要完全避开他们的耳目过时山几乎不可能,是否直接亮出丈夫国之名,让他们让开一条路?”随行的暗卫请示。
能在这种时候被派出来寻找大公主的,都是暗卫中的顶尖人物,他们本来对姝的安排颇有些不理解:这饕餮也就罢了,一看就是个强悍的,可那肖衍看起来白白净净,跟贵族人家的小公子似的,真要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跟着?再加上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和一串奇奇怪怪的动物,拖家带口,确定是参与紧急救援的?
不过暗卫向来纪律严明,虽然心中打鼓,仍然没有丝毫质疑地一口应了下来。本以为路上会状况多多,需多方小心照拂,哪知这一路上,不但这“陶公子”和“肖公子”的本事让他们大跌眼镜,就连那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刮走的黑瘦老头儿,也在疾行中随手揪了他们不认识的花花草草,然后又在之后遇到各种毒瘴时迅速派上了用场。
行至此处,几名暗卫已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对饕餮和肖衍的称呼由“公子”变成了“大人”,对老头儿也由“老爷子”变成了“老先生”。
本来“如何到达羭次山”这事儿完全由他们安排便是,这会儿遇上了难处,竟是不由自主地寻找肖衍他们商量了。
说到前方的巫咸国人,几名暗卫都是面有忧色。巫咸国与丈夫国的矛盾由来已久,能有个给对方使绊子的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这次来的若是丈夫国的大部队也就罢了,羭次山状况未明,两边不至于撕破脸杠上。
可现在己方只有那么几个人……
巫咸国大概只有在确定前方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才会在不出任何幺蛾子的情况下乖乖放行。
这么一寻思,为首之人话刚出口又立刻改了:“不对,不妥当……大人,要不我们兵分三路可好?先找一个隐蔽处排出土行阵,我带两人与他们正面交涉,再安排两人暗中扰乱视线,两位趁机以阵法穿山?”
看到肖衍肩头蔫头耷脑的如皮鱼和鹦鹉,又加了一句:“几只动物恐怕不适合再前行,不如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可好?”
“不行。”肖衍还没来得及说话,饕餮先回头淡淡扫了一眼,开口。
他对着外人向来话少,此时突然开口,那暗卫一惊,以为几只动物也有什么特殊之处,当即低头:“但听二位大人吩咐,是我等造次了。”
“不必这般拘谨,我们也只是过来协助一番罢了,当不得‘大人’二字。”肖衍温声道,“不过,饕……的意思是,你们恐怕不适合继续前行了,煞气太重,全都一起找个安全之处等一等吧。”
连精通药草、熟悉术数的巫咸国都不敢靠近羭次山,可想而知前头环境有多么恶劣。几名暗卫一路为了配合他们的速度已经消耗颇大,到了这儿更是或多或少受煞气影响,就算强撑着前行,怕是也撑不到找着夏公主的时候。
暗卫有些着急:“这巫咸国人不光据守时山,我们得到消息,羭次山四围全是他们的人,二位虽有大能,硬闯恐怕也会遇着麻烦,不如让我们……”
“让你们去送死,只要把你们公主救出来就行?”饕餮眉毛拧起。
几名暗卫看他似有些反感,不敢再说话,却也没有反驳,竟是低着头默认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不管不顾地往里硬闯,先摸个底再说。你们先寻地方等着,帮忙照看一下如皮它们。”肖衍把如皮鱼和绿毛抱到手上,手中灵力运气,丝毫不惹人注目地缓缓注入它们体内。
这大半夜的赶路,老头儿智累得够呛,化蛇是被煞气影响得几次想要发狂,亏得老头儿寻得草药才压了下去,如皮鱼和绿毛也是蔫蔫的,倒是现在变成杂色毛小团的小秃和长角的小狐狸阿黄一路精神得很。
小秃越靠近羭次山越激动,张着毛绒绒的小翅膀“啾啾啾啾”叫个不停,一副前面有个大怪兽,别拦着我让我去降妖除魔的架势。若不是绿毛倒下前一直费心费力地啄着它的头毛把它拖回来,这小家伙恐怕要窜得没影了。
阿黄仍旧有些怯怯的,平日里看肖衍饕餮都是小心翼翼,与如皮它们互动也很少,很难得才会吱吱叫两声。肖衍试着放过一次生,没有放成,便也一直养着了。本以为就是只胆小的普通小动物,可今天看来,怕是也不简单。
肖衍的灵力带着镇邪灵物钟山玉的清气,一路温养着如皮鱼和绿毛,这会儿又一气渡过去不少,两只动物的精神顿时一振。把它们转手给智,又嘱咐暗卫们找地方等着,这才与饕餮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而起,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暗卫们吃惊地睁大眼,这两人……貌似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心底不由地升起了几分希望: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回他们真的有法子找到公主?
风绕着肖衍二人打转,两人缓缓升至半空。虽然煞气有如实质,大大地影响了视野,但还是可以看个大概。果然如暗卫所说,羭次山四围都有灭蒙鸟的身影晃动,在一片灰蒙蒙中疲惫地扇着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