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出声我们两个都会麻烦!这是人多嘴杂的客栈!”
“不会。”男人眼角有浅浅的笑纹,露在头巾外面的皮肤也带着仆仆的风霜,跟施云的细皮嫩r-uo完全没法比:“我不会叫。”
娴熟的拿起自己用惯的刀片,施云全神贯注的压住伤口,目光专注的近乎于冷酷。
箭头果然很深,刺进了肩胛的骨缝。
锋利的刀片划开血r-uo,男人温热的血沾满了施云白皙的手指,看过去触目惊心。
施云的目光盯着伤口,男人的目光盯着青年俊俏的脸,若有所思。
“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难不成还想敲锣打鼓的去军营里感谢我?免了。”施云拿出闪着寒光的箭头,松口气的撒药粉缝针裹纱布。
这个位置裹纱布很麻烦,需要包住右肩受伤的位置,然后绕过左腋下,环一大圈才行。
施云自幼体弱,长大后身量也比一般男子要低矮一些,骨架又是南方人的纤细,是以整个人看过去就小小的,比他实际年龄二十岁还要小不少,仿若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这样的体型,很明显的胳膊就不会多长,围着男人魁梧宽厚的身体缠一圈纱布,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又累又心塞。
“没事长这么大块头干什么。”施云嘀嘀咕咕的,手上丝毫没有怠慢。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男人吸了吸鼻子:“身上还有香味?萧家军一群糙爷们,我还真没听过有你这么号人物。”
“你才跟小姑娘似的!”施云最不乐意别人说这个,给了男人一个范围极广的大白眼:“搞得你跟萧家军多熟一样。好了。不能沾水,这是换的药。你快走吧,我困死了。”
少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这破油灯真是要命,眼睛要瞎了……把我毛巾还给我。”男人没咬,从头到尾一直攥着毛巾,这也是施云肯要回来的原因。洗洗还能用。
“送给我了。”男人居然大刺刺的把洗脸巾连着金疮药粉一起收到怀里,不紧不慢站起身:“下次见面,送你颗夜明珠照亮好不好?”
自始至终,男人没揭开蒙面的黑布,施云也丝毫不好奇。这个男人除了过于高大魁梧的身材,没给对方留下太多的印象。
“不行!那是我的毛巾,洗脸用的!”施云急了:“不是新的,用过的,旧的!谁说送你了,那是借你暂用的。”
“用过的我也不嫌弃。”男人肯定笑了,因为他的眼睛弯弯的,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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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云被送到萧家军大营,陪同顺带着监视的两名官兵交了差,总算松口气。
哎这位自幼号称神童的施家小少爷可忒难伺候了……
赫赫有名的太医院第一把交椅被贬到大西北充军,可把太医院那帮幸灾乐祸的人笑的不行。
施家倒了霉,从皇帝面前的红人急流直下。施云父亲更是连家带口的一起贬到了西南那边的边陲小镇去当七品芝麻官。施云这位学富五车饱读医术的,美其名曰是调任西北大军做军医,其实说白了就是充军,跟流放没啥两样。
萧家军的大营气势极盛,黑压压的一大片,排列整齐的望不到头。最起码施云这个小个子是踮起脚尖都望不到头。
施云进了军营快十天,闲的长蘑菇,连萧晫的面都没见着。
提起威赫大将军萧晫,整个大楚国上下没人不竖个大拇指的。
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真爷们儿。十三岁就临危受命,从军上了战场,一次次的浴血沙场出生入死,渐渐磨出了一柄锋利到刺眼的国之利刃,彪悍勇猛无人可挡,令敌人闻风丧胆。
大楚国上至八十的老妪,下至三岁黄口小儿,无人不知威赫大将军的威名。
只是这人极少回京城,常年远驻边疆,震慑周边蠢蠢欲动的邻国,大多数人竟只是知其名不知其貌,传来传去的,离谱的让人想笑——
据传萧晫身高九尺,声如洪钟壮似铁塔,双臂神力可徒手裂马云云。
以讹传讹的结果就是,老百姓敬仰这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之余,也多了很多的畏惧之情。有偏远乡村的妇人,恐吓啼哭不止的小儿时,就说威赫大将军来了。一吓一个准儿。
民间另有一种说法,威赫大将军年过二十八尚未娶妻,就是因为他的样子太吓人了……
施云在京城还得意的时候,不是没听过别人八卦萧晫。他其实也有点好奇。
这个男人,传奇的有点不像真实的人。
据说早些年皇帝曾给萧晫赐婚的,姑娘是礼部尚书家的,知书达理,长得也不错。可是皇帝召了萧晫回京,那姑娘不知道听说了什么,死活不肯嫁,甚至迎亲前几天的凌晨,直接挂了梁。
当然,人是没死成。不过违逆的结果是龙颜大怒——
不嫁是吧?不嫁就去当姑子吧。
好好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削发为尼,后半辈子就只有青灯礼佛了。
施云听过一个下流的版本,关于尚书家姑娘悔婚的原因。
说这秘密的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真假及夸张成分都有点令人质疑。
不知道什么人传了话给尚书家姑娘,说她要嫁的郎君身怀巨器宝物,一般女人根本降不住,新婚之夜就得流血身亡什么的。
这样的混账话让迷信又不太情愿的姑娘大惊失色,愚昧的宁可死也不嫁给萧晫。
此刻,无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