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却若无其事地吃肉喝酒,还时不时夹东西喂给他,他无奈只好强迫自己吃下。师尊还是当年那个疼他的师尊,但他却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少年了。
筵席散后,凉渊和卓燃稍作收拾,准备回千寒岛边境驻守。两人牵着马走在宫道上,凉渊问卓燃道:“听说你为了给布界争取时间,率领一批死士诱开了敌军,却不幸被俘,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这事说来曲折,我自己也没太搞清楚状况,稀里糊涂就逃出来了。倒是你,牧泽那边果然不愿意帮忙吗?他好歹跟你相识那么久,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吗?”
凉渊叹气道:“这不是面子的问题,他觉得他的叔叔夜临君,是被白族的某个人杀了,他要我把夜临君还给他,才肯帮忙。”
卓燃似乎颤了一下,“那你觉得,是不是白族的某个人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提那个人,不要问了。”凉渊说着跨上骏马,往山下疾驰而去,卓燃也驾马跟了上去。
日暮时分,两人抵达了岛屿边境。树木枯败,寒风萧瑟,营帐被吹得呼呼作响,战士们正无精打采的蜷缩在一起。卓燃和凉渊刚下马,便有一名小将赶来通报道:“禀主帅,国师,敌方请求明日谈判。”
“他们有没有说派谁来谈判?”
小将摇头道:“没说,他们只说明日一早,要主帅您亲自去海港迎接,若是到时没见到主帅,将不再有谈判机会。”
卓燃和凉渊对视一眼,没想到敌人的动作倒是挺快。
翌日,海面霞光万道,群岛上空的结界若隐若现。一艘小船泊在结界边缘,卓燃和凉渊一行人正站在船上等待。而不远处,一艘豪华的金色大船正在渐渐行驶而来。
聂祈立在船头迎着海风,身后是十来个金衣护卫。他跟金钰锍光好说歹说,甚至以死相逼,总算是得来了这次谈判机会。出行时,金钰抱着他的肩膀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如果这次你少了一根汗毛,朕就让白族沦为一片废岛!”
此刻回想着金钰的话,他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两船渐渐靠拢,大船放下木梯搭在了小船上,聂祈便踏着台阶走了下来,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轻袍,眉清目秀,眼神灵动。
卓燃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聂祈,“你,你怎么……”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不是!我……”卓燃心里其实十分喜悦,但又不能当众讲出来。凉渊看卓燃神色怪异,心下纳闷,但还是笑着迎向聂祈道:“金国师这边请,随我入境。”
聂祈冷傲地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你们很清楚,如果我在白族有什么闪失,金族会直接放弃白族的千万百姓,从此月海将成为一片废海,白族群岛也会沦为荒岛。”
“所以,请你们用对待君王的礼仪对待我,谈判期间,君王吃什么我就要吃什么,君王睡哪里我就要睡哪里。并且,我的靴子不能染上一丝灰尘,你们得在道上铺上红毯,然后找一顶轿子将我抬上月都。不要四人抬的那种小轿,最好是八人以上的大轿,因为我要躺着。”
凉渊越听越来气,这家伙不是有翅膀吗,自己飞上月都不就可以了吗,怎么那么多屁事。虽然气愤,但他也只能按捺脾气道:“从这里到月都多是崎岖山路,八人大轿实在有些为难。何况冰天雪地,万一轿夫脚滑,轿子翻了就不好了是不是?”
“那怎么办?拜你们主帅所赐,我这一身伤,走不了路呢。”聂祈说着狡黠一笑,“要不然,白国师背我上月都也行。”
“你!”凉渊脸生愠色,这家伙要把他骑在身下,不就等于金族要把白族骑在身下吗,岂有此理!
卓燃赔笑道:“那……我背你上去怎么样?”
还没等聂祈回答,凉渊就一口道:“不行!谁都可以背他上月都,但就是你和我不可以!”因为他们是代表白族的人物,绝不可以被人随意欺辱,丢的那是整个白族的脸。
聂祈故作失望道:“既然白族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回去好了,省得陛下担心我。”说着便转身要走,卓燃忙拉住他道:“我背你,无关身份,就是担心你的伤。”
话一出口卓燃就愣住了,凉渊也不解地盯着他。卓燃想解释,但张口又感觉说不清楚,只得窘迫地杵在聂祈跟前。
“那就如你的愿,转过去背我吧。”聂祈唇角浮出一丝浅笑,尽管他在心中把卓燃骂了千万遍,但就在刚刚卓燃说担心他的瞬间,他就有点想原谅他了。
卓燃愣愣转过去,俯身将聂祈背了起来,然后跳下船踏到了岸上。聂祈这副身体很轻,卓燃背起来毫不费力,走路的时候,聂祈身上的金饰还会叮铃作响,甚是撩人心弦。
凉渊不悦地望着二人一路走去,他不知道卓燃到底在想什么,就是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没见得他这么殷勤吧?
彼时在那艘金色大船的桅杆上,正立着一道修长的青色人影。他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有谁悄然趴在他肩后,嬉笑道:“殿下一路都盯着神允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既然那么喜欢,就去把他抢过来呀!”
牧泽轻叹一声,“喜欢又如何?才见过一次,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万一他对殿下也是一见钟情呢?”
牧泽回眸笑看着凛儿,宠溺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随后,他纵身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去,他们是时候去白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