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叶真才把毯子从脸上扯下来,悄悄吸了一大口气,胸腔里跳动得似擂鼓一般的心才终于安分下来,他摸索到微微发胀的嘴巴,刚退烧的脸颊又轰的一下胀红了,再看贺骁,已经背对着他睡觉了。
翌日,天光初亮,贺骁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趴到他身上,一睁眼就见叶真嘟着嘴在靠近,脸颊上几颗水痘刚刚掉了痂长出嫩粉的新肉,可爱极了,他双眸紧闭,既害羞又紧张。
贺骁作弄心起,在唇上若有似无触碰的瞬间大吼了一句:“真真,干嘛呢!”
叶真:“啊呀——”手忙脚乱拽起毯子盖住脑袋。
贺骁坏笑。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贺骁出门时看着外头大好的阳光却并没在意,天气预报嘛,时准时不准,特别是有阵雨的时候,十之八九要马后炮。再说了,带着伞玩,累赘。
本来他是打算带叶真去游泳的,天气热,往水里一泡别提多舒服了,常去的那家游泳馆水比较干净,但是水温比较低,考虑到叶真身上水痘刚掉痂,怕感染,这计划只能取消。
叶真小学时上兴趣班学过一段时间的游泳,被他说得一时兴起便执拗的说自己已经好了,央着贺骁要去,贺骁被他缠得没办法,便妥协,各让一步。
“今天不行,下月初再去,我保证。”
叶真掰着手指盘算也没几天,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条件是今天不管去哪玩贺骁都不能再反对了。
于是,他们先去下了顿馆子,叶真之前忌口馋坏了,贺骁打电话问朱魃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浙菜馆,叶真吃饱喝足后瞥见隔壁商场大厦的led显示屏在放xx科幻电影的预告片,当即敲定要看电影。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似眼前一切都是虚幻甜美的梦境,梦醒后消失无踪。
他们进影院检票的时候外头还是艳阳高照,出来时已然乌云密布,叶真低垂着红得冒血的脸,一手抱着空空如也的爆米花桶,一手拽着贺骁的t恤。
刚刚电影谢幕的黑屏空档,贺骁拽过他的后颈飞速一吻,猝不及防间牙齿撞到了嘴唇,麻麻的疼,下一秒湿滑舌尖舔过上唇,温柔安抚,神魂颠倒。
灯亮,贺骁若无其事的同他说:“爆米花挺甜的,难怪你这么爱吃。”
叶真满脑浆糊顿时都炸成了奶香爆米花,甜腻得他腿软,走路都打飘。
正走到影院门口,当头却是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倾盆而下,顷刻间将路面染成暗色,飘扬的水雾随风,吹拂消散,仿佛电影里世界末日的场景。
贺骁拉着他退回来躲雨,闲着无聊就问他吃不吃冰淇淋,叶真说吃,贺骁便让他在等候厅坐一下,就这么来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叶真就不见了,隔壁座位一个大叔说看见他往厕所方向去了。
然而,在他往厕所方向去寻时,忽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哥哥。”
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那天下午,瓢泼大雨一直未停,轰鸣雷声如同催促的鼓点,一下响似一下。
冰淇淋化成了水,他找遍电影院每一个角落,终于意识到人海茫茫,他把叶真弄丢了。
第31章你蛾子在我手里
骇人的雷暴已走远,乌云盖顶的天际却绽出一线金红色的光芒,似垂死美人呕出的最后一口血,红得刺眼惊心。
市人民法院里法槌敲响,法官神情肃穆,宣布开庭。
丁彤久未打理的水晶指甲斑驳脱落,拇指在手机上划了又划,终于还是把照片发给了自己的丈夫,此刻她父兄皆站在被告席上,原告席却赫然写着‘陆元克’三个字。
不远处的男人,他掩藏在细边眼镜后的双眼仿佛只是在看晨间报纸般无情,丁彤苦笑,猜想他此刻心中定然畅快极了,他向来是如此,吝啬于对她做出表情,自她两年前教训了叶明柔后,更是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了。
他低头翻看手机,她竟有些期待,默数:“一,二,三…”
他陡然间瞪起的眼睛逡巡过人群,紧紧锁在她身上,愤怒至极的表情依稀和当年重合了,她想:报复的快感原来这么强烈,难怪十多年来他如此执着的要搞垮丁家,晃了晃手机,她用口型说:“在我手里。”
双方律师激烈的辩论即将结束,法官问丁家辩护律师是否还有补充,律师无奈摇头,正是此时,陆元克却以己方证据不足要求休庭,满堂哗然。
与此同时。
街角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从人群里奔出的一个女人跑得鬓发散乱,她浅紫色的衣服湿了一大块,黑色的工作鞋上满是泥污,狼狈不堪,引人注目,她却好似毫无察觉一般将嗓子都喊破了,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难听。
“真真!真真!宝宝——”
希望从来都是渺茫的,光明也并不会因可怜一个丢失了孩子的母亲而延迟脚步,黑暗如同深渊里的怪物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点点吞噬这个女人。
再次回到家中,叶明柔手指搭着门把手颤抖不止,她无比渴望着儿子已经回家了,吃着饭喊她妈妈,可惜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已经凉透了,摆着的三副碗筷也未挪动过位置,终于瘫坐在椅子上,额角粘在几缕乌发衬得面白如纸。
警局给她打电话说贺骁去报案,需要她也去做个笔录,他们会立即行动,她并没多言语什么,十分冷静的说了声谢谢,马上到。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果然,没一会儿,熟悉的手机号在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