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之走进正厅的时候,引起了西暖阁里众姑娘们一阵倒抽气。
他只穿了件简简单单的淡蓝色长褂,是府里护卫们常穿的款式,头发也随意的束成髻,别了根玉簪,却整个人玉树临风,如同星辰般耀眼。
卫东琳、东渟姐妹们是常见他的,却也仍旧免不了惊艳,就更别说柳家和任家的女孩子了。原本一屋子各色俊俏儿郎,被他这么一比较,瞬间失了颜色,仿若一个天上一群地下。
卫东渟的视线再度凝集在他身上,眼神说不清是眷恋还是憎恨。
“寒之,今儿有事要劳烦你,”浮霜开口道,“这位孙家的公子说他对武道有信心,我听闻王爷身边正好缺个千户,因此想看看孙公子是否如他自己说的那般能耐。”
千户虽不过是个五品,但是好歹手下管着千百号人。通常最容易积累军功的便是这不大不小的千户。如今王妃说是跟王爷引荐,却张口便许了个千户,定然是十分有把握的。因此孙裕瑲闻言,心中越发欣喜。
他的眼神不禁专注到眼前这俊美的青年身上。
这仔细一看,却吓了一跳。大约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纪,可从他的眼神中便能瞧出功力很深。孙裕瑲跟着师父也没有白学一场,虽然自身武艺深浅难说,但对手的高低他还是瞧得出来的。总不会被顾寒之年轻的容貌给糊弄了。
况且方才听王妃对他的称呼很客气,不像是家里的下人,又或者一般的护卫。所以孙裕瑲便收敛起心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留心起了顾寒之。
顾寒之却并没有打算与他动手。他一眼就瞧出这年轻人底子不错,可练的都是粗浅的外门功夫。如何能当得了自己一击?方才浮霜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并不是要折辱这年轻人,而是要探探他的底,这探底的法子是多种多样的,并不一定就要动手过招。
浮霜见他久未回应,便问道:“可是因为室内施展不开?若不然便去院中,我们移步出去观战也是一样的。”
“不必!”顾寒之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外面还未转暖。天寒地冻的,出去恐怕会冻到你……和诸位夫人。就在屋里足以。”
于是孙家儿郎都退避到了两侧,独留下孙裕瑲一人,而小厮丫鬟们也上前撤去了案几。
顾寒之仓朗一声,拔出了佩剑,除浮霜外,众人皆吓了一跳,怎么上来就拔剑?他要做什么?
却见顾寒之手起手落,一剑劈去。便碎了张凳子,碎木块落在地上,恰好构成了一个圈。
“你趁手的兵器是什么?”他冲孙裕瑲问道,孙裕瑲一愣。随即回道,“长枪!”
“那就拿杆枪来。”顾寒之冲着一小厮道。
那小厮忙直奔护卫所,不一会儿便弄来了杆长枪。孙裕瑲拿在手中颠了颠。倒觉得重量正好,很顺手。
浮霜却有些心惊。这么长一杆枪,虽然厅堂够宽敞。可挥舞起来扫到什么就不好了。她抬眼望向顾寒之,却见顾寒之回头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站在这个圈里,往外攻,若能攻出来,便算你赢。”顾寒之淡淡的冲孙裕瑲道。
孙裕瑲一愣,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长枪,有些不敢置信。在屋子里刷枪?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有没有搞错啊?会伤到人的!
“伤不到人的,你放心。”顾寒之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似地,直截了当的说。
孙裕瑲:“……”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根本赢不了,别费劲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为了不会伤到人而松口气,还是伤不到人郁闷了。
“好了,开始吧?”顾寒之却没给他时间瞎琢磨,抬手用长剑一指那个圈示意道。
孙裕瑲很囧的站进那个圈里,心中充满了不忿。虽然他知道也许他和这位年轻护卫的差距较远,可不出圈?也未免太小看他孙裕瑲了吧?
却见顾寒之垂着手,剑尖朝下,也没有刻意的盯着他,只静静的站在圈边上,仿佛入了定。
于是孙裕瑲道了声:“小心。”便一个抖手,便抡起了长枪,直刺顾寒之面门。
直刺面门其实是虚招,面对直冲过来的攻击,对手通常都会本能的侧头闪避,因此顺势而下,当对方重心偏斜的时候再转而攻击肩膀或者前胸,才是隐藏于后的招数。
然而孙裕瑲却惊讶的发现,顾寒之没有避,甚至他的脑袋动都未动,只抬手一剑,便准确的挡住了他长枪的枪头!
孙裕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长枪顶端传导到他的手臂上,震得他差点将枪脱口而出的扔掉!
这是什么功夫?孙裕瑲心中一凌,汗都下来了。
他忙收枪后撤,顾寒之也没有阻他,就仿佛只要不超出地上的圈范围内,他都不会管一样。
两人的动作其实非常快,堂上浮霜只觉得眼花缭乱,满屋子的枪影直晃,却如同被什么箍住了似地,只局限于那个圈内,未曾波及到旁边的看客。
而孙家兄弟们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三哥孙裕瑲的武艺在孙府那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却像是被什么牵着神似地,每每出招,都被那姓顾的护卫用剑准准的抵住枪头!
两人是配合好的吗?这是在演戏吧?
其实作为当事人,孙裕瑲心中叫苦不迭,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出招,攻上盘还是下盘,甚至是虚晃一枪,都能被对方的剑阻了半路,就像是一股子劲永远施展不出去似地难受!
他清楚的明白其原因:速度!
他的速度远远不及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