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小北一拍大腿,悲愤道:“我奶睡觉打呼噜!!!”
“我就跟她睡过两宿,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又滚回小屋了!要是能有人跟她过去睡,早过去了,不然为什么都挤另一个屋呢!”
“我爷爷这么多年,这日子可怎么过的啊苍天啊!”
“就我奶奶那个宏亮,那个震撼,都能赶上干爹你、小斌叔叔、还有广利叔叔你们仨人儿的呼噜!……不对,赶上你们全班所有人加一起的音量!”
孟小北从小有表演天赋,表情极为夸张,边说边拍着大腿狂笑,心酸苦意之中却又自带乐观豁达的天性,尤擅苦中作乐。
孟小北由衷地说:“干爹,我其实就想跟你睡。”
“跟你睡最舒服了。”
少棠:“跟我为什么舒服?”
孟小北声音突然清亮,难得撒一小娇:“你让我随便踹、自由地滚来滚去么——你腿上毛多,毛茸茸的,蹭脚心特暖和么!”
少棠心情蓦地发软,忒喜欢这小坏样儿。
他伸手揉一把小北的刺儿头,说:“你要是住得不舒服,我给你找个房子住……我有房子。”
孟小北认了个有背景的干爹,他干爹竟然有空房!
第二十章哼哈二将
后来又过了俩星期,贺少棠再来孟家,军装裤兜里揣一把穿了绳的钥匙,直接挂孟小北脖子上,把孟小北铺盖卷扛走。
那时的人心单纯善良,没有什么拐孩子的,互相非常信任。孟小北搬到离奶奶家只隔两站地的红庙一处楼房里。
少棠说,这是他的房。
七八十年代计划经济,房子全部来自于国家分配,按一个人的工龄、年龄和结婚状况分房,年轻未婚的一般都没房。要么就是家里老辈人留下的房产,没有其他途径。
小北问:“干爹,你要结婚啦?部队分你房子了?”
少棠解释:“没有,我妈留给我的。”
房子也是那种天花板很高的五十年代老楼房,屋里简洁干净,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床。
在后来数年里,直到他三姑出嫁、孟小北搬回奶奶家住,在这之前,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每天早上坐三站电车去上学,放学回奶奶家吃饭写作业,晚上再回少棠的房子睡觉。后来更方便了,少棠给他弄了一辆自行车。28车太高,坐上去脚丫子都够不到脚蹬子,就骑个26女车,每天飞车抄小路近道去上学,十分钟就到。
就为了孟小北能有一处睡觉的窝,贺少棠是特意去了一趟总参大院,找他舅舅谈话,把屋子钥匙硬要过来。
贺诚坐桌子对面,说:“你住你们部队大院就行,为什么非要管老子要红庙房子的钥匙?”
少棠说:“我有用,我给我大侄子住。”
贺诚十分精明,而且有职业病:“你大侄子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外甥有侄子,他资料照片拿给我看看,这个人我认识吗?”
少棠皱眉:“您搞政审呢?我侄子就是我儿子。”
贺诚:“……”
任是贺诚再缜密精明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弄清这里面的亲缘关系,这究竟是哪一号?
贺诚头个反应就是:“少棠,你还没处对象呢吧?你在岐山山沟里有人了?……你要是有对象了,对方政治背景可靠,你不用瞒着,老子现在就能给你做主,直接给你开一封介绍信。”
少棠甩了甩头,也烦,皱眉否认,怎么是个人都把这事往歪处想了!怎么都觉得孟小北那小子是他跟沟里哪个小相好的日出来的?!我们爷俩有这么像么。
贺诚捏着烟蒂在烟灰缸里画:“少棠,是这样……那屋我安排了我的人住,经常进进出出,你弄个孩子进去不方便。”
少棠:“怎么不方便,你还把两间屋都给我占了?我儿子就需要一张床。”
贺诚:“不方便,很重要的人。”
少棠沉下脸,跟他舅丝毫不客气:“这房子算谁的?是不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去西沟没几年,我现在回来了,房我还留着结婚娶媳妇。您怎么个意思,这房现在易主了还是充公国家机关了?”
贺诚立即举双手放弃,老子又不是要财迷你一套房子,拿走拿走!
少棠拿到钥匙,扭头就走。
贺诚摇头,让你妈惯得你没样了!
少棠一耸肩,嘴角浮出一丝耍赖的小表情,唇上的小黑痣清晰。这种表情孟小北都没见过,贺少棠也只在自家长辈面前这副德性。说到底,再大岁数的人,在长辈面前也要暴露孩子气,偶尔耍个熊脾气。
临走,贺诚别有深意问了一句:“那孩子,是对你这么重要的人?”
少棠点头:“嗯。”
相处得太深,真就当自己亲人似的。
贺诚:“这么宠着?”
少棠:“是,我喜欢。不过也让我给惯得,快没样儿了!”
少棠那套房子也是两间屋,孟小北住大屋,小屋先后住过好几位二三十岁年轻叔叔,长得都差不多的寻常脸,打扮也是普通机关办事员的灰蓝制服,来去匆匆,对小北态度温柔和蔼,然而从不细聊或者表露身份。这些叔叔经常出差,常年不在家就将屋门紧锁。孟小北有时好奇,偷偷试图撬门,竟然没撬开,又想爬窗户从他这屋爬到隔壁,结果窗户也紧闭反锁拨不开,最终只得作罢。
这还是少有的那么两回,咱小北爷爷想干个什么坏事,竟然没干成、失败了!
当然,后来他长大后从他干爹口中隐晦得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