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里打扮成这副上房揭瓦的样子,是会吓到人的。
唐枭冷道:我并没有答应做你的随从。
我是请你假扮成我的随从实不相瞒,本少爷为了这趟生意树敌不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伺机行事,酬金自然也是会加的。叶斐指了指墙角,那边的箱子里有不少衣服,你可以随意挑选。
唐枭不再答话,直接走到墙角打开衣箱,看了看,伸手从中捞出一套墨色的劲装。
唉,就不能挑点明亮的颜色么叶斐在一旁瞧了,叹息着摇摇头,继续斟茶,也罢,随你喜欢。
唐枭将身上的衣衫除去,露出结实的身躯,属于武者的身形高大而匀称,肌肉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为硬朗的身姿平添几分沧桑。
察觉到叶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身体,唐枭皱了皱眉,背过去,将衣间的暗器一一绑在身上各处。
这些伤痕
旧伤。唐枭简洁地答道。
叶斐仍旧盯着他不放,追问:唐少侠最近可有受伤?
唐枭有些莫名地眯起眼睛:并无。
来这里之前,可有遇到过什么麻烦?
没有人跟踪。
也对,论伪装潜行之术,谁能比得上唐门呢。叶斐一笑,将视线移开,不再说话。
当叶斐拥着貂裘走下茶楼之时,身后便多了一个默不作声的黑衣随从。而门口那些进进出出装货的伙计只是向自家少爷问了声好便各自忙活去了,谁也没有对陌生的随从多加疑问。
唐枭却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意味,仿佛某种心照不宣的了然。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外表无甚特点。待叶斐邀请他一道坐进来后,唐枭才发现内中装饰极尽奢华,让人怀疑这大少爷是不是把整个家都搬了进来小窗上的竹帘由龙鳞竹制成,车厢四角挂着散发着龙涎香气的锦囊,坐垫的材料皆为昂贵的蜀锦,地板上铺着织工精细的丝毯,固定在车壁的小几上镶了一层磁石,茶具、食盒、烛台的底部也都嵌了磁石,即使在颠簸的行车途中也不会倾倒。两侧的坐垫下是几口榆木箱子,摆在一起拼成了两张足够睡人的卧榻,唐枭出于本能挨个打开确认了一下,其中不仅有数套中衣、衣裳、鹤氅、披风,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被。
唯独没有兵器。
唐枭将自己的千机匣用褡裢裹了背在背上,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背着行囊的随从。叶斐只在腰间别了把错金短刀,一般藏剑弟子不离身的轻重剑一样也无,看上去与寻常富家公子别无二致,只有那繁重貂裘下露出的明黄衣饰昭示着藏剑叶家的身份。
叶斐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唐枭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重阳已过,天气转凉,但着实算不上寒冷,这少爷真不是一般的畏寒。看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举手投足皆透着大家子弟的风范,正是这儒雅的君子之风使得他的形象显得不那么羸弱了。
唐枭至今还未看透叶斐的武功深浅。
这个清晨并不晴朗,新升的朝阳被云层覆在了后头,只余浅白的轮廓。
马车开始缓缓前行,叶斐挑起竹帘,向北面的远山看去。
真可惜,若是个万里无云的日子,此时能看到宝石山流霞一般的盛景呢。
富贵的公子爷发着无用的感慨,唐枭默不作声,垂足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养神。
后来唐枭发现,原来早在此时,他就已经进了叶斐的局。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启
马车行进了不到一刻的功夫,来到藏剑山庄附近一处宅院的角门。那里停着两辆马车,指挥下人装货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着长衫,负手催促着搬运箱子的人们。
叶斐跳下车,对男人打招呼:徐叔,辛苦了!
唐枭则默默跟在后面,打量着这个人,确认他不会武功。
少爷!中年男人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地躬身行了一礼,您看,货马上就装好了,可以准时出发!
这人是叶斐手下的管家徐泰安,因为自己的夫人和叶家沾了点远亲,所以全家人都来藏剑山庄做工,也算是看着叶斐长大的。可惜徐夫人和独生女都去得早,叶斐怜他老来孤苦,便提拔他跟着自己做事。徐泰安精明能干,将叶斐手底下的几处生意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兴威镖局的人呢?
来了四个,在里面确认封条。
四个吗。叶斐顿了顿,去扬州这一路足够了,徐叔
少爷还有何吩咐?
车夫不用跟来了,两辆货车让兴威的人轮流负责,我的这辆就拜托徐叔了。
徐泰安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满脸惊喜:少爷您终于肯让我同行了?
是啊,这趟路怎么说也是有点小凶险,想想身边能信任的,也就是徐叔你了。
徐泰安拱手道:少爷有这份心,徐某真是万死不辞。
叶斐却噗嗤笑了:走个生意,说得好像要出去送死似的,至于么。
呸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
叶斐不顾管家慌张地想要驱赶晦气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跨进角门,和院子里的四个镖师一一问候。叶斐和扬州兴威镖局合作多年,人都熟悉,很快就说说笑笑地出来了。
徐泰安看了一眼不声不响杵在旁边的唐枭,犹豫着向叶斐问道:少爷,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随从,小唐。
唐枭适时地低头致意,脸色依旧冷着。他勉强应叶斐的要求,没再进行复杂的易容,仅仅用药物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