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里,军医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哀求声此起彼伏。
“皇上息怒!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啊……”
“你们给朕说清楚,什么叫无能为力?”
凌珑按压着心底腾升的怒火,尖锐冷厉的声音,夹着无法克制的惊惶和颤抖!
首席军医左看看,右瞧瞧,见没人敢开口说话,只得硬着头皮道:“禀皇上,红尘十断乃桫椤国宫廷的独门秘药,其用料和配制方法都极为复杂,且药方从不外传,我们能做的,仅是延缓毒性蔓延,至于解毒,我们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凌珑脑中“嗡”地一响,脸色丕变,“这么说,如果没有解药,他就死定了?”
首席军医支吾半响,大着胆子道:“我们已经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只要能及时取得解药,应该还有得救。”
“只有……一线生机么?”
凌珑煞白了脸,喃喃自语,身形一晃,竟似浑身虚脱,站在她旁边的云晓彤急忙伸手扶住她,代为问道:“那么,他还能活多久?”
首席军医抹汗道:“这就要看他的体质和意志力了,臣想,应该还能支撑些时日。”
凌珑转过身去,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君逸凡,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悲酸,再次袭上心头!
此时的君逸凡,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他双眸紧闭,浓眉紧锁,苍白如纸的俊脸抽搐拧曲,被咬得支离破碎的唇瓣微微颤动,不时溢出一两声似有若无的呻吟,显然他在昏迷当中,仍在遭受着痛苦不堪的折磨。
凌珑在床边坐下,将他冰冷僵直的身躯重新纳入怀中,眸光沉坠,在他消瘦憔悴,但依然俊逸出尘的容颜上流连,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在昏厥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请你……请你原谅我,还有……我……我爱你……”
………
我爱你!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他竟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向她诉说!
心口,像有一把利刃生生插入,裂帛的痛楚,弥漫全身,顷刻痛得连意识也要幻化成青烟,乘风袅去!
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爱她!
像他那么睿智成熟,孤傲清高的人,竟也会爱上她?!
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少不更事的一段糊涂错误的感情,却没有想到,他竟比她更傻,更痴,更执着!
无言地伸出玉指,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胸中翻滚着的热浪,终于再一次迷糊了眼眶。
回忆的碎片,从氤氲泪雾中一点点地涌回来,那些原本已经彻底埋藏了的,忘怀了的,美好、快乐、幸福的过往,穿过层层冰封,又一点点地重现在眼前……
君逸凡的笑,君逸凡的恼,君逸凡的温柔,君逸凡的冷漠……遗失的记忆,曾那么顽固地左右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而她,却是到现在才明白,心中对他的眷恋之情,从不曾离开!
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凌珑再也忍耐不住,伏在君逸凡胸膛上放声大哭!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能让女人得到与失去时一样悲痛?!
“楚……楚儿……?”
云晓彤手足无措地站在凌珑身后,想安慰,却笨拙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柳影暗暗叹气,挥手命令所有人都退下,然后,把云晓彤也一并拉出了房门。
凌珑浑然不觉,抱紧君逸凡修玉颀长的身躯,任由泪水,伴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风雨,尽情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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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的荒漠地带,一年四季都以干旱为主,只有在深秋以后,才会有一两个月的降雨,但今年秋天的雨季,似乎已经提前到来。
黄昏,大雨滂沱,悲风四起,久旱的大地,被这阵骤来的风雨,搅地天昏地暗!
雨借风势,风助雨威,连成一片的风雨疯狂地翻滚怒号,彷佛要将大地上的一切不平,都击碎摧毁!
凌珑望着窗外黑得就像要崩塌下来的天空,只觉自己的心,也在某个部位坍塌了一块,变得不再完整……
“皇上,真的要攻占麦隆?”
怀亲王以为自己听错,又大声地问了一遍。
“不错!”
凌珑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坚定地点头,清冷威严的声音,直灌入每个人的耳膜。
“既然妥协和友善都不能获得应有的尊重,那么只有动用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白虎堂上,众将领面面相觑,知道这回,狄梅尔是彻底地把凌珑给惹恼了!
所谓冲冠一怒为男颜,大概是对凌珑这个惊人的决定最好的注解吧?
凌珑扫视群英,唇边勾起一抹充满斗志的微笑,“自从狄朗被擒,狄梅尔已经赶回边疆,京都麦隆兵防空虚,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占领麦隆,逼迫狄梅尔投降。”
怀亲王迎上凌珑幽深的眼瞳,摇头道:“攻打麦隆,舍近求远,恐怕太过冒险了!以臣之见,我军还是应该循序渐进,稳打稳扎。其实论行兵布阵,桫椤国目前无人能出狄朗其右,如今他身受重伤,就算逃回去,在短时间内也不能指挥作战,我军可以捉住这个机会,与狄梅尔驻扎在边疆的大军好好打一仗。”
凌珑微微一笑,美丽的瞳眸闪烨出不可逼视的光芒,“兵书曰:料敌制胜,计险易远近,上将之道也……朕本无意侵占他国领土,但狄梅尔野心勃勃,不知进退,若不给她点真正的厉害瞧瞧,这场战争恐怕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