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去,一万人足够了。要按丞相的打法……一万人怎么也有点少吧。”
刘豪在后面扯了扯他袖子,朱成口快于心,这时候才意识到方才这话说得有些不妥,挠挠头没再吭声。经过这次的伐赵一战,众将对王晟的用兵之道多少也已熟悉,朱成这话除去不好听外,倒也并无错误。
王晟也不在意,对刘符道:“臣非妄言,其因有五。”
“其一,刘易之迁徙陇西,于今不过两年,至于诸多大族,则不足两年。如今其趁王上围困上党、难以抽身之际举旗而作,必是仓促起兵,无粟米之积、武库之备,不足成军。其二,如军报中所言,五万人中多是世家族人,老幼不齐,平日不事生产,遑论其他,其虽有累万之数,多为虚张声势。其三,刘易之欲窥神器,大族欲借其手而复起,二者各取所需,因利而聚,此臣所谓之‘军之最下者’,虽一时啸聚,久后必散。其四,方今我大雍境内百姓安居,人心效顺,并无不臣之心,彼振臂一呼,自以为能得天下响应,何其妄也。其不过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虽起数万之众,覆败已定于其始也。其五,天水城坚,难以攻破,即刻发兵,大军一至,与天水守军内外夹攻,取胜必速。”
“必欲破贼,当先发书于安定等郡,命其发援兵以牵制叛军,稍解天水之围;遣轻骑急行,贼必以前军迎战,此一战先挫前军锐气,其后军必一触即溃。此乌合之众,一胜则士气大振,一败则一蹶不振,但有一败,则必不复胜;而后晓谕兵士,善加安抚,分而化之,使彼无战心。如此,则二十日之内,必能破贼,以囚车收此狂悖之徒,送往长安,以警心怀异志者,使其不敢妄动。”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好!”刘符胸胆开张,一拍案道:“就给你一万人,破贼后即回长安。”他转向朱成,“你为前锋,凡大小军务,皆取丞相进止,不可有违。”
王晟方才那一番话,听得众人汗毛直竖,朱成也觉胸襟大畅,高声道:“臣领命!”
“传令!”刘符站起身,“点精骑一万,即刻发兵平叛。叛军一应将领,必生致之。”
王晟慨然为诺道,“臣定不辱命。”
言罢,他转身欲走,刘符却叫住他,“丞相且慢,随我至后帐中。”
众将见刘符神情严肃,以为他对王晟有所密嘱,待他二人进入后帐之后,便各自散了。他们却不知道,军帐方一落下,刘符就神情一变,眼巴巴地看着王晟道:“景桓,你要走啦……”
这基本上是一句废话,但王晟一笑,也点点头,答道:“臣为王上平叛。”
刘符总觉得王晟答应他之后,他应该干点什么,但真让他干点什么,似乎又颇为踌躇。他盯着王晟,朝着他走近一步,“刘易之虽然草包,但毕竟有五万人,景桓万不可掉以轻心。”
王晟也看着他,“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王上放心,臣自不敢大意。”
刘符眼神错也不错,又往前挪了一步,“你回长安之后,着张青私下调查宗族动向,尤其要盯紧刘卓,此番刘易之起兵,他必有动作。”
“是。”王晟的视线也始终落在刘符眼睛上,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扬起了一点头,“臣以为,何武处恐怕也接到了暗中联络。”
刘符呼吸快了些,说话间又向前蹭了一点,“嗯,撒开网去查就是了。动作大点没关系,正好打草惊蛇,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是,臣明白。”
刘符走到了头,眼看着再往前就要踩着王晟的脚碾过去了,他只得停住脚步,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喉咙里像是落了沙子,又痒又干,引得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随后不动声色地拉过王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