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抿着嘴点点头,脚步匆匆地去了,片刻后,两手捧着一个碗回来。李太医接过,更不耽搁,又都倒进刘符嘴里。刘景忍不住错开视线,低声对众人道:“等王兄醒来,此事决不能教他知晓。”
众人自然答应,若是教刘符知道了,不说刘景,他们这些在场的全都没有好果子吃。虽说也是事出紧急,不得不为,但到时候刘符肯定不管这个,定要在他们身上找回来。
李太医回过身来,举着空碗问道:“还有吗?”
刘景神色尴尬地摇摇头,“没、没了,就这些……”
李太医看他一眼,眼神中似乎颇为失望,随即便又将目光落在旁人身上,这时朱成上前一步,一面将手伸向腰带,一面对着床上的刘符道:“王上,我老朱这回可对不住啦……”
众人自觉责无旁贷,也纷纷自告奋勇起来,义不容辞地一齐低头去解腰带,想要为救醒他们敬爱的王上出一份力。
而刘符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神态平静,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此时的洛阳城中正下着大雨,天幕如遮,雨落如帘,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凉快,反而一片湿热之气,大风在屋瓦间呼啸穿行,将窗户拍得啪啪作响。
这样的天气里王晟自然是不好受的,胃里一直隐隐约约疼着,虽然不严重,却也忽视不了。若是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忍过去也就罢了,但自从上次刘符喝醉酒后抱着他大哭之后,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身体多留心了一些,让人备好温养的汤药,方一觉得难受便喝一些,但无论如何,放下政务、多休息些都是不可能的。
在原本魏国的官署中,王晟正伏案批着东西,案旁放着已经凉了的药汤,忽然只听“啪”的一声,随即他后背溅上了细密的雨星。他转过头去,见是窗户被吹开,因着自己离着近,便挥去了正要过来的下人,顺手将窗户关好。
他重新回到案前坐下,瞥见那碗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药,这时才想起它来,举起来抿了一口,见已经凉了,便不再多喝,却也没说让人再换一碗。下人们对他这种装模作样的养胃方法早已见怪不怪,见状便立刻换上了一碗热的,又摆在一旁,希望下次丞相能早点看见。王晟的注意却已又回到文书上面,刚刚提起了笔,身后便又是“啪”的一声。王晟顿了顿,放下笔,又起身关好窗户,回身坐好,见到一旁冒着热气的药,倒是仰头喝净了。
“啪——”
饶是王晟性情沉静,这时也难免烦躁起来,他不知为何,从今早起床时便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来,看着案上的文书叹了口气,决心开一会儿小差,于是取来地图,对着上面的几个圈沉思起来。
襄阳之围还未解,上党也未攻下,这一次的出兵算不上顺利。朝中的许多大臣都主张退兵救援襄阳,他却和刘符想法一致。南梁国内动荡,即便是让他们暂且拿下襄阳重地,数年之内也难有所作为,因此襄阳能守住自然好,若是守不住,也不过是先与后取,迟早都能拿回来。而上党则不同了,赵国腹地两面环山,上党是其唯一的门户,一旦取下上党,便是打开了通往赵国的南大门,可直驱太原,畅通无阻。因此,继续围攻上党,要优于此时中道撤兵去救襄阳。
刘符在信中问他群臣都作何反应,众人早就议论过此事,因此他便将众人之语整理了一番写了上去,末了加上了这一见解。刘符的回信颇为简单,只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善”,连多一个字也没有写。
王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惜字如金啊。
他将地图和思绪收起,任窗户开着,重新坐回案边。但就好像故意不让他看完这一纸文书似的,一个人影忽然从门口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他浑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