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心情,接着着人取过笔墨纸砚。她思量片刻后,先写下“惩主将”,迟疑一下,又写“换作”……
果真,竟是想不到有可用之人。
端宁帝执了笔的手微微发抖。
自燕都发出去的旨意数日后到达前线,先是一番斥责,随后又是安抚。接了旨的将领在谢恩后邀来使一起往城楼上去,观望两军。
那人答应下来,在随后将领小心翼翼的询问中,似乎不经意的吐露,陛下啊,大怒是大怒,但还是被劝下来了。
被谁劝的?
还能是谁,天下都知道,若说陛下心服之人,只那一个。
乔蔓究竟劝没劝盛怒的陛下,是另一回事。但说端宁帝是被她安抚下来的,也没错。
在发旨前夜,永宁宫内红烛暖帐。端宁帝神色郁郁,看着乔蔓呜咽不止才放了手。乔蔓正在喘息间,隐约听对方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再凝神去听,就只剩下两人间暧昧的水声。
连绵的战事拖到冬日里都没分出胜负,好在双方都没有再拉大战线的意思。在新年将至的时候,燕国京城中人还是开始准备过年的事项。
负责公务的女官请示端宁帝,宫里又要如何?端宁帝沉思良久,才道:“削减开支,支援前线。”
可其中怎么个削减法,乔锦笙并未细说。女官闻言,不好再问,只能自己下去琢磨。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是在季礼献上锦囊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燕军一改昔日颓势,终
端宁二年夏燕军大破南国之兵。
凯旋的将士尚在路上,京城里已准备着接待事宜。在大军末尾,还有一小队人马,是南国求和的使臣。
这是端宁帝登基后的初次大捷,乔锦笙先一日在宫里与乔蔓缠绵许久,走时还道:“可惜,不能带姐姐一起去看。”
乔蔓不言不语,乔锦笙便挑唇一笑:“好啦,朕知道,朕的梓潼也是为朕高兴的,对吗?”
乔蔓听她自说自话习惯了,此刻也不觉得有多别扭。加上先前乔锦笙说的不能带她一同前去……
她想,这就是自己比不上乔锦笙的地方了。
她可做不到,一边打压折辱,一边放肆疼爱。
加上些异样思绪,乔蔓连那声“梓潼”都未在意。可若是细想,这却是端宁帝第一次亲口说出,她心爱的姐姐在自己心里就是皇后。
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
没有乔锦笙在,乔蔓听到宫外的消息按说是很难得的。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端宁帝遇刺的消息,就在迎接凯旋大军、为将领赐酒之事。
刺客混在欢喜来迎的百姓里,在端宁帝贴身侍卫反应过来之前逃窜开了去。但千挑万选出来的侍卫毕竟不凡,一来二去的过招后,擒了四五名刺客。而后大刑压下,负责的人又是个有手段的,刺客很快招架不住。
乔锦笙被毒箭刺中,她本是女子,身体相较之下自是羸弱。好在救治及时,毒又是太医熟悉的,不至于要了命。
毒性已解,剩下的就是调养了。只是端宁帝在问过审讯结果后,久久不能出声。到后面,竟拖着尚虚弱的身体去见了那死囚。
乔锦笙问了一遍又一遍::“主谋是?”
回答:“毒,是从宫里流出去的。”
乔锦笙大笑过后才发觉自己早已泣不成声,她坐在龙椅上,茫然许久,才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又自言自语:“我对她那么好。”
两人再次相见,是在乔锦笙恢复的差不多之后。
彼时,乔锦笙问:“姐姐,你是想杀我吗?”
她握在乔蔓腕上的手用了劲,恨恨之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只一下,就将身前之人甩到床榻上。
乔蔓回答:“你还站在这里……实在太遗憾了。”
燕帝怒极反笑,她俯下`身,纤细的手指箍住乔蔓下颚,一字一顿道:“姐姐,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动你!?”
乔蔓抬了眼,眸子深处竟是一片宁和平静。
乔锦笙见状,喉间更是发出咯咯的响动。只是片刻后她又换作一副娇笑的模样,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姐姐居然还是想杀我……我好伤心啊。”
仿佛真的要哭出来一样。
可端宁帝自是没有哭的,哭得是乔蔓。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永宁宫的门被紧紧锁上。只是宫人哪怕再绕着走,也能听到隐隐悲鸣宫墙的另一面传来。
一个月后,南国求和的意思终是被允了。但在谈好的条件之外,端宁帝再加上一条,要南国的一个公主来和亲。
女皇望着自己指尖上的蔻丹,慢条斯理道:“朕要的,是公主,别想糊弄朕!”
使臣先是拜下,随后言道望燕帝宽舒些日子。乔锦笙心知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过问南帝,便颔首。
又是些日子,自南国国都新来的使臣一样拜在燕庭,同时带来南帝的答案。
或者说,南太子的答案。
“愿以太子七妹,来贵国和亲。”
双方都没有提到燕帝身为女子的事情。乔锦笙心满意足之下,不经意的想起永宁宫。
身上的伤痛怎么比得过知道姐姐是刺客背后之人的哀凉?那种尖锐的悲伤,乔锦笙再不想尝第二次了。
她几乎是笃定的想。
果真……还是朕太宠她了。
可再一转念,对姐姐的思慕同样是刻在骨子里。
乔锦笙怔了许久许久。
端宁二年,在秋天的第一声雁鸣响起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