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威廉,怎么把东西都搬出来了?”
韦恩、霍尔曼的事儿才刚刚发生,扭头望向小山坡绕出的又一位村民,老威廉已是心中有数。
“哦,是卡尔斯呀……”老威廉嘴里这么说。
是家里耕牛伤了蹄子的卡尔斯呀……老威廉心里这么说。
“没办法,洛斯一定要说,罗德里格斯家被诅咒了……”老威廉嘴里这么说。
又是想让洛斯找个时间,再去你家瞧瞧对吧?老威廉心里这么说。
不管是嘴里说的,还是心里说的,有求于人的卡尔斯,都没法拒绝老威廉的意见!
于是,搬运家具的队伍又多了一人,吴清晨新家门口也多出了第三捆牧草。
几趟过后,溪流滩边那堆物事消失了一小半。
又过了一小会。
“这么多人搬东西呀?”家中耕牛腹部被勒伤的村民这么问道。
很快,搬运队伍变成了五人,吴清晨家门口的牧草变成了四堆。
“还要人帮忙吗?”家中耕牛背部擦去了一大块肉片的村民这么问道。
于是,搬运队伍变成了六人,吴清晨家门口的牧草变成了五堆。
多出了这么多人帮忙,溪流滩边的家具农具工具飞快地变少。
再过了一小会。
“老威廉,搬东西也不告诉我呀……”
家中耕牛……
咦?这一下,老威廉又开始觉得奇怪了,他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
没错啊!从另外一处拐角绕出来的,同样背着大捆牧草的村民,正是好运气的西泽拉呀!
正是那个上次全村耕牛差不多一起倒霉时,罕见的,好运气的,家里耕牛毫发无伤的西泽拉呀!
“西泽拉,你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咦?我割了牧草回家呀!”
“回家?你回什么家?”被一连串的意外“巧遇”彻底将耐心消耗完毕,老威廉不那么客气地拆穿:“这边哪有你的家?你家不是从森林边上那座桥上过去的吗?走这边隔了两座……噢,是隔了三座桥啊!”
“这个……”西泽拉开始支吾,他的头抬起来了,眼珠子也开始转动。
“行了行了……”老威廉没有兴趣听他临时编造:“你家的牛上次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吗?怎么,这两天倒霉受了伤?也想让我家洛斯有空的时候去看看?”
“呀呀,可千万别这么说!”西泽拉飞快地摆手:“我家的牛好着呢!”
“那你跑这么远过来干嘛?”老威廉上下打量着西泽拉,后者脸膛汇出了好几条汗流的痕迹,脑门满是草籽和细密的汗珠:“还特意背这么大一捆牧草。”
“这个……”西泽拉将老威廉拉开几步,等着旁边两位帮忙的村民搬着东西离开,才凑近到威廉身边说道:“威廉,你是知道的……我家的牛虽然上次没有受伤……但毕竟还是一头小牛呀,过两天就又要开始夏役翻耕了……到时候,方便的话,想求洛斯安排几头壮点的牛一起拉犁……”
“呃……这个……”
我怎么一下子就忘记这个了呢?
威廉这才想起来,牛倌的职权范围,除了洛斯这一任之前从不存在的治疗业务外,最主要的,和村民们利益关系最紧密的,一是去将老爷公地里的杂草都吃完之后,再去哪家轮耕的份地里除草施肥,二就是各种劳役时,对耕牛群的活儿安排。
除草施肥的好处自不用说,机会有限,一向只有牛倌近亲和极少数几家交好的村民才有可能沾光。
和上面的比起来,活儿安排的范围就太广了。
就即将再次开始的夏役翻耕而言:翻耕的地方是硬地还是熟地?翻耕时是拉重犁还是轻犁?翻耕的同伴是小牛还是壮牛?等等等等……
“威廉……”见威廉久久不语,西泽拉有些着急了:“……其实也不用全是壮牛,有一头壮点的就成……”
不管硬地熟地,重犁轻犁,小牛壮牛……
这其中的任何一项决定,都直接牵动着耕牛所在户全家人的心。
这其中的任何一项改变,都直接影响到关联好几户村民的切身利益。
“威廉……”西泽拉眼中满是希冀和哀求,“实在不行的话,换个稍微轻点的犁也可以……
“这个……”老威廉就连让洛斯到底去哪家转转,随便看几眼受伤耕牛的事情,都不愿意干涉,又怎么可能参与这个复杂数倍的难题?
“……这个……西泽拉,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牛倌呀!夏役的活儿这么重要,管事老爷肯定只会听洛斯,嗯……大约还有牛倌帮工们的意思……想换壮牛也好,想换轻点的犁也好,和我说有什么用呢……”
“有用呀!当然有用!”见威廉的口气似乎开始松动,西泽拉满是欢喜:“您只要告诉洛斯,西泽拉已经先来过啦!换牛换犁的时候,只要洛斯记得西泽拉,西泽拉就一定记得感谢洛斯!”
“说一声‘西泽拉已经先来过了’,就可以了吗?”
“足够了,足够了!太谢谢您啦!”西泽拉飞快地点头,使劲拍了拍肩膀上的牧草:“这些牧草是我特意带来的礼物,我来扛上去吧……”
“这些牧草?”老威廉微微皱眉。
老威廉很清楚地记得,自家耕牛也还小的时候,为了夏役时分的活儿能轻松一点,给当时的牛倌罗德里格斯家送的可是一只母鸡!
“这些牧草?发现老威廉似乎有些不满,西泽拉疑惑地回头望了望肩膀,然后猛然醒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