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姑娘?”图哈特终于想起来了。“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也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向后挥了挥手。身后四名保镖将刀放了下去,但是仍然没有收回鞘中。
图哈特深深地看了牧丽塔一眼,温和地说道,“小友,我想起你了,也想起当初的那件事。可是我经历的和你经历的却完全不同。我不说真假,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
牧北强行按下还要去拼命的牧丽塔,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缘由。显然,牧丽塔并不是因为自己这几年出去闯荡被欺负才找图哈特算账的,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当初那个不幸的男孩。在他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牧丽塔早就从当初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他并不愿意让女儿逞一时之快而将矛盾放大。
他按下牧丽塔,四月佣兵团的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那是大姐头的亲爹。
图哈特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路,借着前台吟游诗的伴奏,他打开了话匣子。
“五年前我应一个好友邀请来到奈亚,他请我在黑手酒馆喝了一杯。谁曾想他却骗了我,把我灌醉,拿走了我的货物和钱财。当我醒来时,看到了一个瘦高的男孩,坐在我对面喝着闷酒。我以为是他盗取了我的东西,于是和他打了一架。不过他身手敏捷,我被踢到在地。之后我发现是误会,主动和他聊了两句。”
“他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由于一些帮派的原因,他知道两人很难在一起。而他自己很快就要被送到大河区读书,想给那个女孩子留下印象,让她能多等他两年。女孩儿喜欢冒险,他就陪她冒险……”
“当时我觉得和这个孩子很亲近,于是就给他出谋划策。让他伪造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就由我来提供一个委托。至于委托的内容则是那个叫四月的男孩儿自己选择的目标。就连我支付的酬金都是他提供的。我本来想和他把戏演完,可谁曾想我的另一位朋友出了事故,我必须提前离开奈亚。我走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制造了一个惊喜、成就了一段姻缘,没想到却葬送了一名少年。”图哈特真情流露不似做伪,说完还叹了口气,大摇其头。
“我不信,你是在骗我,想逃避制裁!不可能不可能!”牧丽塔在父亲牧北的怀抱里歇斯底里,在场的人听了两人的对质,多半也觉得图哈特所说非虚。
“你可有证据!”牧北抱紧自己的女儿,厉声质问。
“我当初走的匆忙,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又怎么会留下证据。”图哈特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可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变出个证据。
忽然图哈特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牧丽塔,“小姑娘,不知道四月有没有与你提到过那只野猪的牙。他说那野猪有着锯齿形状的獠牙,适合制造贴身的武器。他还问我,能不能帮忙给那把武器起个名字。然后他大致形容了一下那只猪,他说自己只是远远地见过。一只背后有菊花纹路,一根獠牙很长如锯子一般。”
“我说,那就叫‘菊刺’吧,很滑稽却很好记的名字……”
“住口,住口!”牧丽塔疯狂地摇着头,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大姐头……”周围佣兵团的人也皱着眉,不知所措。他们当然知道大姐头的贴身武器长什么样,叫什么名。那是一柄黑灰色的短刃,一侧有斜纹锯齿。这把短刃很钝,斩不断木头;这把短刃也不尖,刺不穿铁板。可是大姐头始终带着它,因为它是他最后的纪念。他叫四月,它叫菊刺。
四月佣兵团从上到下,包括大姐头牧丽塔在内的所有人,他们直到今天才知道四月佣兵团的来历的始末。
四月不是谁的谎言,四月是天真和天真的代价。
四月是个人,四月是个名;四月是四月的结束,四月是四月的开始。
牧丽塔已经泣不成声,她从怀中拿出一柄灰色的短刃。她看着手中的菊刺,觉得那些丑陋的锯齿显得那么可爱和愚蠢。然而自己的心却止不住地痛着,就像被菊刺一毫一厘地深入。
……
真相大白,猎奇商旅团的人松了一口气。
牧丽塔被四月佣兵团的人先行护送走。
图哈特身后的瞎子向他偏了偏头,图哈特在他耳边轻语几句。然后他神情郑重地看向牧北。
牧北苦笑着说:“各位,发生这种事情我很抱歉。可是事涉小女,我必须要维护。真是对不起。”
图哈特点了点头,说道:“按说我们的寻宝之旅已经到此结束,黑皇石对我们意义非凡。本来我不便多说什么,可是既然我与牧丽塔有缘,有些事情还是要告知您一声。”
牧北看着他认真地神情,向前踏出一步,贴近他,“愿闻其详。”
图哈特所说之事并不想被第三者听取,于是他凑到牧北耳边,他刚要开口,只听台前爆发了一阵欢呼,紧接着人群沸腾,贫民疯狂地高呼:“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牧北没有完全听清图哈特的话,但是他听见了关键词:“不太平、恐怖、魔法……”
牧北根本不需要了解猎奇商旅团的瞎子是如何得知将要有恐怖的事件发生。因为他不能怀疑,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总觉得黑石会太过平静,看来他们的阴谋与魔法有关,而且就要在今夜发动!
……
台前,奈斐的吟游诗队已经演奏完今天的三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