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少烨蜷在沙发上,仍不想睡。宽大的办公室静得听得清自己的呼吸声,天花上暗槽里有一盏日光灯忽亮忽灭,交替变化的光影给了房间一丝生气。朝茶几边的电话看了好几眼,盼着大河能打来电话好歹说一下情况。但即使大河此时真打过来,又能说什么呢?大骂一顿,抑或安慰鼓励一番?“唉——!”少烨长叹一声,拿起电话就往外走。“卜总这么晚才回去?”保安早关了自动门电源,听楼道里有动静,探照灯一扫,尴尬的笑道。“嗯,麻烦你开一下门。”说完快步到了门边,嘀的一声走了出来。停稳开门钻出车厢,无缘无故吹来一阵冷风,少烨忽然想起从门头下来看到一个快圆的月亮在光怪陆离的天空上无精打采,竟是农历的七月十四!静静的地下车库里似乎飘荡着女人的轻哼,少烨头皮一阵发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仔细的听了一会,声音忽然消失了。迈开步一走动,又隐隐约约听到了。“这里面该不会真有什么吧?”少烨想着,不禁就有些害怕了。电梯口一连按了好几下,真真切切的听到女人的叫声,少烨壮着胆往一排车望去,声音是从不远处一辆轻微晃动的保姆车里传出来。原来是一场虚惊,少烨苦笑道:“哦!你们还真有情趣,办这种事连楼都懒得上。叫得可真瘆人。”门开了,少烨抬腿就迈,鞋尖踏在一个同样抬腿就迈的女人脚上,惹来一句娇嗔。“啊呀!你这人怎么搞的?”“小姐,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要出去。”后出来的一个中男子蹲下身看了看沾了灰尘的五个脚趾,关切的问道:“筠筠,脚没事吧?”陈天骄陈总?少烨看清了中年男子的脸。筠筠这时也看清了踩到自己的人是少烨,想着尽快过去,遂忍着痛摇摇头答道:“没什么事。”“那没事了,下回走路注意点!”天骄摆了摆手,少烨如释重负,一个劲的点头,“一定一定!不好意思啊,给两位添麻烦了。”回到房间少烨庆幸天骄没认出自己,刚才踩到的女人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在哪里见过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上车后筠筠脱了凉鞋,揉了揉被踩痛的脚趾,才想起穗穗已经离职去别的地方上班了。“筠筠,脚真没事吧?”“没什么事,那人太冒失了。还是开公司的呢!”“开公司的?筠筠认识他?”“嗯,也是开家具厂的。我闺蜜以前就在他的工厂里上班。”“筠筠知道公司名吗?”“盛宜奥。”“盛宜奥?刚才那人怪不得看着眼熟。这才多久没见,卜少烨怎变成那副怂样了?”“听我闺蜜说卜少烨欠了一屁股债,大概是心情不好罢。”“也有可能是在车库里吓着了,筠筠你刚才没注意那个挂香港牌的车里有动静?”“听到了,那个女的叫声真大。”筠筠小声的回了一句,脸颊上才褪去的红晕又泛起。“盛宜奥还欠着我一点尾款呢!”“盛宜奥不是做家具的吗,怎还会欠你钱?”“卜少烨那个厂才开多久啊。以前做经销的,公司就在南通道右边山坡上。我那条实木线就是给盛宜奥加工才搞起来的。那个时候他们把价钱压得很低,加工赚不到什么钱,我就面板用好木料,里面用便宜木料,就当作试验,搞出经验就自己做了。”“真他妈奸商!”筠筠脱口而出,天骄不但没有生气,像是受了莫大鼓舞一样开怀大笑,抬手在筠筠娇艳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老陈,你就在这里停一下,我走进去。”“都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到楼下吧,让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没事的,有保安巡逻,我就在这里下。”天骄拗不过,停稳在路边。筠筠下了车,目不斜视的往小区走,一袭白色连衣裙,套一件鹅黄上衣,配上两条修长的腿,在路灯暖暖的光里裙摆飞扬,那是青春特有的风姿。天骄使劲嗅了嗅,似乎是要把筠筠留在车里的气味全吸进肺里。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醒来,拿过电话一看,五点三分。肚子里唱起空城计,少烨才恍然,接到婷婷电话就气得连晚饭都没去吃,饿醒的。打开冰箱一看,上面牛肉已冻成冰砖,鸡蛋上已经覆了厚厚的霜花,底下青菜全蔫了,没被裹着的地方开始腐烂,水果表皮轻微有点失水萎缩。“家里没个女人还真是不行哪!”感慨把烂菜打包好,擦拭冰箱,清理完天已大亮。“真是奇怪,开这么好的车还跟饿死鬼托生一样!”少烨早餐付完早餐钱出来,早餐店服务员一句送着少烨上车。皮蛋瘦肉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叫的两笼蟹黄小笼包也是吃的一个不剩,最后的吃相还大有要学科尔添盘子的架势。清晨路上的车不多,少烨一溜烟跑到工厂,等了好一阵不见开门,只好下车来。“干什么的?!”哪知道刚跨进门,被勇胜窗外一声喝问。“我过来处理事情啊,你是保安吗?”“大清早的处理什么事情?上个厕所也没完没了的嘀嘀。”勇胜唠叨着绕过墙角也进了门,“啊?是卜总啊!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少烨愣愣的看了看前倨后恭的勇胜,也没说什么。家柏见了少烨,早会时嗓音明显抬高了,“大家有没有信心?!”“孩子上学都没钱,有个鬼信心。”秀琴撅着嘴一句直接给顶了回去。“就是!徐主管你不要老是来教我们喊口号。卜总过来了,我们想听听他怎么说,到底什么时候有工资发。”凤枝该提就提,丝毫不顾忌家柏和肃立一旁的斒通。家柏板起脸就要训斥,斒通开口了:“徐主管,你看这样好不好,请卜总过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