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是个大事情。分了家的兄弟虽说之后还是顶着同一个姓,若有什么事情也当声气相通携手共度,但到底属于不同的家庭了,官府那里要登记新户籍,之后举凡赋税徭役诉讼纠纷都要独立承担,经济生活方面也要自负盈亏自担风险,以后的日子过得是鲜衣怒马还是chu茶淡饭都是你自己一家的事。所以一些小户人家分家,就是一张凳子也要劈成两半各归一家,一个瓷碗也要锯开了一边一半,以示公平。俞家各房家底丰厚,自不会如此斤斤计较,但是大头的庄子田产器物下人等等也都要分割清楚,写成文书,再送交官府的记档为证,所以分家的当日很是郑重。铃兰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大事件的,可是出于对这个时代的强烈的好奇心,她求子诺允许她当日在屏风后面观摩,子诺请示了老太太后,居然也答应了。
这日俞家正厅宏远堂内,族长耆老都已到了,就是海家、陈家、邱家以及子诺的母族齐家,也都派了代表到场,把个偌大的宏远堂填的满满登登。耳边但闻一片嗡嗡声:
“要说老太爷也走了十几年了,怎么当年不分家,今日倒要分开了?”
“嗨,这还不好猜么?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年俞家老大是正正的四品官呢,老二老三不都巴望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呢,如今这大树倒了,还紧巴着大房干什么?更何况今年他们自己的儿子也都是举人了,就是分出去也不会被轻易欺负了去,还赖着大房不走干嘛?”
“唉,人心不古哇。到底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对他们再怎么好也养不熟啊,老太太倒也同意啊。”
“不同意又如何,形势比人强啊。更何况,我还听说,俞子诺的亲家母前天来闹了一场。”
“啥?”
“唉,好像要和离呢,而且逼着俞家还出当年的嫁妆,足足要两万两现银,大约这事二房三房是不肯一起承担了,才急急的要求分家了吧。”
“造孽哦……”
不一会俞海村的里正和族长也到了,坐在最上首,老太太在一旁作陪,眼见人已到齐,族长咳嗽了一声,示意可以开始了。
老太太站起来朗声说道:“今日麻烦诸位到此,是为我俞家人做个见证。这么多年来承蒙皇恩浩荡,国泰民安,我们俞家也是枝繁叶茂,子孙昌盛,转眼我就要有重孙子了,这百十口人再住在一起也不成个道理。正所谓分枝以旺g,分家以旺族,我朝律令早有言明——父母不在堂而家有二男者当分之。今日就当着里正族长和众位的面,将祖产在你们兄弟之间分配清楚,各位听了若无异议,禀明官府祭告祖先,你们兄弟几个就正式分家了。自此之后,你们兄弟几个就是真正的各立门户。希望分家之后你们兄弟之间仍能互帮互助,声气相通,继续将俞家发扬光大,光耀门楣。”
身后的秦妈妈早叫小丫头把准备好的一式n份的家产清单和分配方案递与众人,族长例行公事的看了几眼,问了子诺、二老爷和三老爷有无异议,见他们也都一致同意,这事就好办了,余下的就是差管家去立文书,造册子,查点器物等等。这边厢族长向老太太问道:“正栾怎么没有回来啊?”
说起这事老太太就难过:“这孩子野惯了,四处都找不到他。几个月前好不容易泉州那边的商铺送回来消息,说年前他就搭了别人的商船下南洋了。只怕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
“哦~~。古人说的好啊:父母在,不远游。光正栾这不着家的样子,就是挣下了泼天的富贵也是个不孝啊。”
坐在近旁的族人也是纷纷表示赞同。
老太太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强撑着说:“时候不早了,如今事情也都定下来了,后院已经略备薄酒,还请赏光吃个便饭。”秦妈妈连忙指挥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