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被推出了传送阵中,他不顾欢喜的翠微弟子们,又猛地扑了回去,但传送阵发出了暗淡的光芒,逐渐消失。半夏死死的咬着唇,唇间渗出的鲜血让他陡然回过神来。他深深的呼吸着,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人。翠微的弟子们哪怕是门内的精英,也被这场变故吓得不轻,看到大师兄出现,个个犹如找到主心骨一般,看着半夏。
这份眼光于半夏而言,却是有如实质,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口。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指挥道:“守在秘境外的长老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烦劳七师弟八师妹去寻找,三日后,无论结果如何,速速返回山门。三师弟四师弟,你们迅速带着人返回翠微,告知掌门秘境中事。”
弟子们个个抖擞精神,抱拳称是。这时,有心思敏锐者,又不无担忧的问道:“大师兄,你怎么办?”
“我要去徐州”半夏目光坚毅,回望着问话者,他道:“你们不要担忧,既然秘境门外没有监守者,想来对方并不担心我们走漏风声。各位,兵贵神速,我们先休息好了,就立刻启程。”
他见弟子们都十分开心的模样,却在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回头去看那已经消失的秘境传送法阵,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心,待他找到墨纤云,定要一起回来。
云音得到伽罗独自面对强敌的消息时,此事已然过了十五日。她看着来报信的弟子,直到弟子将半夏的亲笔信放到她的手中,她有礼的送走了弟子,看着那封书信,愣了许久,随后拆开信细细的看起来。
半夏写得极为详细,每处细节都兼顾到,也是为了方便云音寻找线索。云音安静的看完,指尖却忍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她闭上眼,静默了一会儿,又下意识的看着最近她一直摆弄的铜钱。她拿起铜钱,手指颤动了三次,才正确的摇了卦。
火雷噬嗑,有刑罚之像,凡事不吉。
云音撑着身子,看着这卦象,又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如若当初不那么冲动,将所有灵力和善果注入到明知无望挽回的秦楠体内,如今的她,又何必去求的一卦安心,早就冲去救伽罗,不,她一定不会让伽罗像如今这般独自前行。若有她在,再如何凶险,她也有自信能带着伽罗安然来回。
可是现在的她,可是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比凡人稍好的普通人,刚刚踏上修行之途。真是弱小到了极点。
云音捂住脸,她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这般无力的感觉了。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秦楠总让她感觉到无能为力的哀伤,她曾发过誓再也不要感受到这样的痛楚,却不想如今竟然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新体会。
她这般过了片刻,又立刻抬起头来,视线重新落到了半夏的书信上。这个世界上,伽罗在乎的人只有她,而在乎伽罗的人,也只有她一人而已。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她,无论任何方法。
就在此时,大门一下子被推开来,秦楠抱着化作原形的妖狐出现在门口。她站在阳光的阴影处,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那一瞬间,云音似乎觉得,秦楠又仿佛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她眨了眨眼,可是她的心中,却升不起想象中的欢喜愉悦,只有难言的烦闷和愧疚堵在心口。
☆、42
伽罗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景色繁花似锦,布置得如同梦境。她此刻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身下的被褥散发着阳光特有的暖洋洋的气味,熏得人昏昏欲睡。伽罗眨了眨眼睛,于是真就这样继续的沉睡了下去。
再一次醒来时,似乎过了一昼夜的光景,阳光轻柔的透过纱帐落到房间中,伽罗直起了身子,床帐外传来了亲和谦卑的声音:“殿下,您醒了?可要梳洗?”
伽罗撑起身子,她看到自己的发丝绯红似火,散落在她的手臂上,她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灵力果不其然的受到了阻碍,无法流动。她苦笑一声,双手摊开躺会床上,又猛然起来,揭开了床帐。
纤薄的纱帐被猛力的拉开,床帐外跪地的侍女仿佛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注视着伽罗。伽罗低头看着她,她身上穿着浅粉色的仆役装束,就算如此,面料也是极好的。当然,她的容貌也是极好,好得不似凡人,而她头角处突出的两个浅色棱角也展示了她非人的身份。
伽罗的目光在侍女的身上顿了一顿,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寝殿,并不大,眼前不愿处有四面屏风隔断了视线,屏风上画着华丽的图案,似乎是一个什么典故,但伽罗全然不懂。她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侍女着急起来,跪着跟着伽罗,轻声劝道:“殿下,小心着凉。”
伽罗不管那侍女,径直绕过了屏风,眼前的则是桌椅各式家具,样样机巧可爱,引人升起把玩之欲。湛卢则摆放在桌上的剑架上,寒光内敛,只等主人来取。她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窗外正是阳光明媚,舒展的绿叶衬托着大团的花朵,繁花似锦,一片热闹祥和。而远处则是高高的龙墙,极远处的飞檐翻越了龙墙,在视野的尽处展露出一个小小的尖角。伽罗看着这片景色,沉思片刻,回转过身来,见那侍女还跪在自己的身后,她皱了皱眉头,道:“把镜子拿来。”
侍女愣了愣,又朝着伽罗恭敬的行了一礼,伽罗斜斜跨了一步,让开了侍女的行礼。侍女也没有在意,只是站起身来,取来了镜子,又拿来一块羊毛毯子,铺在伽罗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