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密室幽烛,暗谋织布。
“欧阳锦班师回朝以后,可与谁人较为交好?”一个身着王爷品格衣饰的臃肿男子暗哑着声音问,一个尖细的男声淡淡道:“靖南将军向来保持中立,不曾结交大臣,连那几位皇子处也不曾奉承过。”臃肿男子冷哼了一声:“所以连本王送去的礼物都一概退回,不留情面之极!”
“王爷要图谋大事,自然要礼贤下士,怕他拒绝什么?王爷想,若是连三大元帅中的欧帅都投入贵帐,嘿嘿,其他人还有何难?待天下握于王爷之手,王爷再要来报这不敬之怨,不也是一句话的事吗?”又一个粗浑的声音回答。
那王爷迟疑了一下:“纵使本王得到欧阳锦的支持,三大元帅中还有牛永寿和安福康两头犟驴,他们对皇上的忠心可是……恐怕不易吸纳。”
尖声男声忍不住讽刺道:“王爷,若能拿下靖南将军,就是上辈子高香烧尽了,谁人不知就算整个大宸都反叛,牛、安二位也是决不反叛的!”那王爷脸色登变:“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位张大人冷哼了一声,像是要再出口相讽,却被另一位拉住了:“张大人,主上面前岂敢无礼?将来主上位极至尊,于你不也是身家富贵?”
这位张大人道:“那也得有这一天!”
“张傍江你什么意思!”王爷一拍桌子,举室俱静,室内包括这位张大人一共有五六人,其他人便纷纷明指暗示张傍江向王爷赔罪。不料张傍江伸了个懒腰,就在案边木椅坐下,轻声叹道:“安昙王,这个卧底可真是难做!整日巴结奉承你,有些谄媚之言,下官说多了都是要吐的!”
安昙王脸色大变:“卧底!”
张傍江向上抬头道:“你瞧瞧那是谁?”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米黄衣裳的女子正坐在横梁上,她咯咯一笑:“张大人,你急着揭破做什么?我可还没听完呢!”
安昙王颤声道:“仙……仙宁,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叹了一声:“小叔叔,你不应该啊,父皇待你可不谓不好了,你怎么还想着这大逆不道的事呢?”安昙王强笑道:“小仙宁你别调皮了,快下来,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尽是胡说。”
仙宁冷笑一声:“小叔叔,你不会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能够杀我灭口,逃脱罪责吧?”她右手手势一打,四周梁上便无声无息地飘下十个黑衣人,幽火微明,只见他们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群死人,马上便有人软倒:“是暗刃啊!是陛下的暗刃!”
安昙王这下也着慌了:“仙……仙宁,你……”仙宁做个手势止住他的话语:“求饶的话就不必讲了,不过皇叔放心,我暗刃不会对你滥施暗刑。你这桩事,还得移交大理寺,明日就送你过去!”安昙王听说不是要暗审,先自松了一口气,但是手下便有人哭啼求饶,称被他所逼,密谋造反实非本心,他当下大怒:“你们拜入我幕中之时是如何说的?个个忠心耿耿,要保本王达至尊之位!如今怎的个个胆小如鼠,推诿罪责!”
仙宁似乎有些疲倦,揉了揉额角道:“皇叔也不必生气了,造反的罪责是三言两语就能推诿得了的吗?不过皇叔也算有本事了,连京畿军的首领姬大人都能网罗,他是确有几分本事。”
京畿军首领姬大人正是那个发出粗浑声音的人,他也是除了张傍江和安昙王之外没有跪地的人,听仙宁这么说,正好向前一步,道:“禀公主殿下,其实卑职愿佐安昙王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渐小,仙宁皱眉看去,忽见他袖中银光一闪,一把银针便向自己掷来!
离仙宁最近的那两个黑衣人马上抢身来护,但终是慢了一步,仙宁的反应也算快,足尖一点,便跃离原来坐着的大梁,只见梁上便插了一排银光闪闪的针。
张傍江尖细的声音响起:“公主还好?”仙宁眉间微蹙,看着被黑衣人扭压住的姬首领,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手暗器功夫早已可挤名进江湖一流高手行列,这样的本事,无论当一个京畿军首领还是安昙王的谋士,都是屈才了啊!”
那姬首领看了仙宁一会儿,才道:“步家皇室,终会为我主所倾!”说完嘴角流下一条血丝,竟已咬舌自尽。仙宁眸光一闪,落在安昙王身上,安昙王马上摆手道:“他说的‘我主’一定不是指本王啊!仙宁你要明察!”
仙宁嗤笑:“皇叔,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你。”以安昙王,还没有这种能教人忠心耿耿的手段和本事。素手一摆,道:“统统带走吧。”
暗刃将叛贼一概带出密室后,仙宁足下一软,跌落下梁,黑衣人连忙将她扶住:“公主!”张傍江也慌忙凑上来:“哎呦我的小公主,叫您不用亲自来了您还来!这下病情发张了吧!”仙宁摇摇头:“不是病。刚才肩上中了一针,针上有毒……”
张傍江脸色大变:“那解药一定还在姓姬的身上!我去找!”
“不必了张大人,”仙宁止住他,“他身上不会带解药的,这针又不是闲暇时拿来扎自己玩的。何况这点小毒,我还是会解的。”张傍江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仙宁又道:“我受伤之事,不许外传。张大人明日朝上奏报,也不要提起这节。”张傍江自然无所不应。
仙宁这才放心:“送我回宫。”
仙宁殿通夜明烛,暗刃只留下四个武功最强的护卫在仙宁身边,都是女子之身。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