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夜凌现在这样只剩下一口气的原因很明显,伤口浓密,失血过多,在第一时间没得到补充,耽搁的太长,生气大幅流失,致使现在即便留有一口气也无从下手的尴尬状态。
玄煞水让他身陷假死,逃过了最后杀机,忘归保他神魂暂时不散,留下一口气,这些都算是好消息,可还有一种往日强大此时却致命的东西,血焰。
有此物在,换血、输血等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毫无用处,血焰极强的排他性根本不容这些外来血液有一席之地,所以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方法,自身生血。
凭天道宗的强大根基,别说一两颗生血的丹药,就是一两车,李老也能弄来,可他还剩最后一口气,能不能吸收,进而刺激骨髓生血才是最关键、最要命的事。
这一点上,李老无法在根本上给予他帮助,只是喂下了一颗“凤血丹”后,源源不断的向他的体内输送一股股的精纯的本源元气。
元气,便是自身所修出的“生命之气”。
这种耗法明明得不偿失,夜凌能吸收的百中无一,但老人家依旧坚持的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稳固住他的最后一口气。
可以说,他是真的做到了秦泽卿临走时的托付,不惜代价的保他的命,这个一直睡觉、发火的老人,像秦泽卿一样,可靠起来就可靠的如此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
……
一只红鹤自龙首峰飞出,越过山川河流,执着的向东飞去,小巧的双翼带起一串流光,像是托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
天空中,一只大手抓住了它。
秦泽卿和姜可兰正站在泣血之上,打打闹闹的往宗门里赶,天榜考核将近,整理外出所得也需要时间。单纯的打杀没有丝毫益处,感悟是需要静心体会的。
姜可兰躲过了秦泽卿的咸猪手,瞪了他一眼,“是红鹤,别闹!快看。”
秦泽卿不情愿的收回了爪子,一脸遗憾的拆开了纸鹤,只读了两句,瞳孔蓦地一缩,然后攥成一团,手再张开时纸张已经变成了粉末随风飘摇。
秦泽卿的脸上笑容渐失,双眸深沉如水,情绪越来越平静。
姜可兰深知他的脾性,秦泽卿多以嬉笑示人,事态越是严重,他就越是平静,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见过,秦泽卿在平静之下掩藏的滔天怒火,熊熊烈焰。
她轻按在他的肩头,柔声问,“怎么了?”
秦泽卿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让她很吃惊很不解的话,“我们先不回宗……你看看,血杀在附近有没有暗阁。”
姜可兰见他不说也就没有再问,依言取出山河印章确定方位,再在脑中检索信息,几息过后,点头答道,“离此二十五里的苍岭城中有一处。”
“阁主修为?”
“凝丹小丹境。”
“走!”
黑枪在天边消逝,血线如冷锋。
……
……
三天后。
龙首峰的人少了很多,除了依旧半死不活的夜凌外,现在只剩下了三个,李老,林清竹和伤势稳定,仍需静养的闻人冉。
阿雪不吃不喝三天,寸步不离。
黑金猿整日站在猿亭栏上,高呼不止。
至于阿九,则蜷起身躯,眯眼假寐。
夜凌未见苏醒,气脉时隐时现,吊人心神,倒是李老看上去愈发虚弱,输送元气每日三次,他需要休息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林清竹将自己徒弟的伤势稳定之后,松了一口气,赶忙起身来到夜凌床前,见夜凌生机藕断丝连也着实惊奇了一阵,知道了李老的坚定决心,便也加入了输送元气续命的队伍……
即便两人都知道这种耗损很有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一丝极细的线该断仍旧会断,可……也还算是个希望,不至于干着急而毫无作为。
闻人冉自醒来之后看到夜凌的样子,尤其是身上遍布的创痕之后就一直在发呆,眼眶时常不知不觉蓄满泪水。
李老和林清竹都曾劝她不要多想,这跟你没有关系,可她还是觉得有愧,特别是在喝着百花露泡制的药水的时候,更是泣不成声。
它治好了她的暗疾,却留下了心病。
这天清晨,一只红鹤飞回天道宗,不过不是去人们关注的龙首的,而是直直的落进了问道峰,朱开的手里。
朱开这几天一直很高兴,看到红鹤也没有在意。
殊不知刚刚打开信件,凛然的枪意竟然透纸而出,仿佛有一柄漆黑的长枪带着嗜血的杀意抵在他的下颌,顿时惊出一身汗水,纸张掉在地上。
上面只有四个血色的大字。
他看的清楚。
“交出尹泉”
“哼!”想清楚了这是谁的所作所为,心下惊讶秦泽卿修为进境之快的同时,心中的杀意也愈发浓郁,“威胁我吗,就算是你师傅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到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
他复又拧眉不解,“他是怎么知道的……”
……
……
苍岭城上空。
八位凝丹虚丹境围攻秦泽卿,姜可兰改头换面在下方的茶楼中饮茶,却久久未能咽下,泪水打在桌上,水花溅进茶水,荡起涟漪。她想起了先前秦泽卿面无表情说过的在纸鹤上写在最后的那句话。
“千疮百孔,仅余一息。”
她看向西方,那是龙首的方向,“小师弟,别怕,师兄师姐,帮你……报仇!”
绮罗绫鲜艳如血,绕在手腕昂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