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细雪。
细雪落在花奴的身上,化成点点滴滴的水珠,原本脸色苍白的花奴缓和了过来,对着天空露出了无比痴迷的眼神,同样的雪花,落在江不越一行身上时,就变成了细碎的薄冰,一点一点地将他们冰封住。
江不越整个人被冰封住,无法念动口诀,但却看到那一行气息恐怖的魔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袍一拂,齐齐跪伏,他顺着花奴的视线看去,然后,就见到了此生最惊艳的风景。
漫天的飞雪中,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来人的脚步声在簌簌的落雪声中清晰无比,玄底红绣的衣摆在纯白的雪地里铺陈出极艳的色泽,云鬓盘束,腰封紧拢,并非是姑娘家的打扮,然而江不越却觉得这样子美极了,美得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慕容娇在他耳边呼喊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愣愣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身影,他忽然很想做一片雪花,靠近落在那人的发间,停留一刻,哪怕下一刻就化为雪水,永远地在人世间消失。
“娇儿,你又闹什么?”那道身影微微朝他这边走来,江不越只觉得自己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他觉得如果这声音能对他说一说话,他就再也听不进去旁的声音了。
慕容娇急得快要哭了,她一贯脾气大,想起方才花奴说的话,就是一句是真的,都让她委屈万分,她跺了跺脚,叫道:“娘亲,你快把江大哥给放了!”
第97章 谁掌正邪黑白
妲己的视线这才真正落到了慕容娇的身上,慕容凤对慕容娇极为宠爱看重,几乎从未让她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若在平日,无论慕容凤的脸有多冷,这会儿也该露出心疼的神色。
事实上慕容凤的心也确实疼了起来,只是妲己压根就没有去理,眸光微瞥,不带半丝冷意,语气平淡道:“花奴奉命而来,你出手伤她,虽有她自己不留意所致,但按宗门规矩,是同门相残,回去之后,自行去执法堂领过。”
慕容娇的眼睛都红了,正想上前几步撒娇,冷不防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她反应过来,随即叫出了声,“娘,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仆……”
妲己微微抬起下巴,看了花奴一眼,花奴压根就没去管慕容娇的恶言,发觉妲己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神顿时越发热烈起来。
慕容娇委屈极了,然而妲己根本就没去看她,目光落在了被冰封住的几人身上,微一停留,看向花奴,花奴连忙说道:“这几个人就是一路上和少主结伴的玄天宗弟子,宗主看,是杀是留?”
方才慕容娇大叫之时,江不越就醒过了神,余光瞥见同他一起被冰封的师弟妹也都是一副痴迷呆滞模样,他立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来人周身魔魅之气迷惑了神志,也正是如此,他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被称为宗主的美人,就是魔门中九道其一,合欢道的尊主慕容凤。
他心中警醒,尽量让自己不要直面慕容凤那双几乎能把人的魂魄摄出来的美眸,心中默念起族中长辈飞升之前教过他的清心咒,饶是如此,他到底也只是个金丹中期的后辈,俊美脸庞上还是不受控制地浮上一道绯红。
“都杀了吧。”妲己轻声说道,“这小子身上有些古怪,把他带回去。”
慕容娇闻言,还要再闹,却被花奴一掌拍在后心,晕了过去,交给随行的侍女扶抱着,她则恭顺地站到了妲己的身后,对着随侍微微摆手。
见此情景,江不越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发觉一直束缚着自己的冰咒被解开了,他连忙开口道:“慕容前辈!晚辈一行是游历到此,并无意同前辈起争执,还请前辈看在玄天宗江氏的份上,放过他们,晚辈愿意跟着前辈离开。”
“玄天宗,江氏……”妲己半回转过身来,袍袖一展,明明是一副再睥睨不过的模样,却偏偏带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你以为,凭这点过去的名头,就能吓住本尊不成?”
江不越目光诚恳,看着妲己道:“晚辈无意如此,只是希望前辈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几人一条生路,前辈既然知道我江氏内情,想必不惧他们通风报信与否。”
妲己唇角微微下翘了一点,似笑非笑道:“我若说用你的手脚来换他们的性命,一只手或一只脚,换取一人平安,你仍旧为他们求情?”
“晚辈修行时日尚浅,今日不敌,为前辈囊中之物,是生是死全凭前辈心意,并非求情,乃是求饶。如果前辈真想要晚辈的手脚,那晚辈求情与不求情又有什么区别?”江不越说道。
妲己瞥他一眼,发觉这个天命之子倒是没有她从前见的讨厌,不光如此,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清风朗月般疏阔的气息,还让人本能觉得亲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起了从前都不曾有过的好兴致。
“好一句修行时日尚浅,倒是本尊仗着修为欺你们了,”妲己不紧不慢,声音轻缓,“本尊今日就放他们几人一马,若有来日能向本尊报仇的机会,就算他们造化。”
江不越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稍松,妲己却也没再去看他了,从侍女的手里抱过慕容娇,她微微垂着眸子,雪慢慢下大了,雪花纷纷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