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把情况报给了妲己,那个按她胸口的将领正色道:“……这些俘虏本来是要一起杀的,可是为首那人说有重要军情向少将军禀报,不许我们动那些俘虏。”
妲己眨了眨眼睛,哑声道:“所以你们就把人关起来了?”
“那个尧狗话说得实在坚决……”那将领的声音在妲己的眼神里渐渐变小,他心里纳闷,怎么一觉醒来,自家少将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气势好像还是那个气势,却比以前……更吓人了。
妲己略想了一下,“我们上次俘虏了有二十七个人,连带着你说的那个尧人,全都带进大帐来。”
她是不会行军打仗的,这些人早晚会发现她的不同,就是靠着岳君卓的记忆蒙混,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立威。
岳君卓在军中立了这么多年的威,军中的这些将领也没有察觉到妲己的意图,只当她是要亲自审问,连忙让人把那些俘虏带了进来。
一场数千人的遭遇战,只俘虏了不到三十个人,然而这是尧军的常态,出身游牧民族,这些尧兵一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就是断手断脚,也会一样向前冲,晋军常常抵挡不住这些凶残骑兵的气势,未战先乱的都有。
安定城守军和这些尧人打了十几年的仗,反而不怕这些,甚至尧人凶,他们比尧人更凶,一个个常年征战练就的体魄,完全不输尧人。
俘虏很快被带了上来,全是捆得严严实实,却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被抬过来的,不是失了行动能力,尧人很少有俘虏,领头的那个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大的伤势,妲己注意到他的面上是强撑着的冷静,目光微瞥底下的俘虏,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记忆里倒也有这出,只是岳君卓醒来之后,压根就没让人多话,直接让人把俘虏带去活埋,后来听说跑了一个,也没在意,毕竟俘虏的住处距离军帐很远,就是跑了也带不回什么有用的情报。
然而如今,妲己的视线落在一地俘虏里那个抿着嘴死死按着臂上伤口的少年身上,这是错过了一条大鱼啊。
其实那少年就算比边上的俘虏瘦弱一些,也没有太出格的地方,裸露在外的手脚糙得很,看起来完全不是王公贵族的样子,但妲己认人的能力是天生的,就是在粪坑里滚一圈,久居人上的上位者和寻常人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也没多朝那少年看一眼,就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似的,目光落在那领头的尧人将领身上,道:“你说的军情是什么?”字正腔圆的尧语。
尧人将领一滞,反应过来,咬牙道:“我用这次行军的三分之一粮草换我和我的部下性命。”
尧人语言简单,几乎没什么尊卑之分,妲己觉得这有些像她初有意识的那个时代,王朝与部落并存,一样的原始而蛮横。
妲己似乎是沉吟了一下,随即道:“去沙盘上标出你们的军粮点,要两个。”
尧人将领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向后看去,随即半道上反应过来,硬生生地顿住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一个,再多是不可能的。”
妲己身后的一个将领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少将军,尧人藏粮一贯狡猾,能知道一个军粮点就不少了……”
“是不少了,”妲己点点头,随即笑了一下,说道:“取一口大锅来,顺道问火头营要一些杀猪的物什。”
若还是那副千娇百媚的容颜,她这一笑自然是惑人惑心,即便知道美人心如蛇蝎,也照样有人痴痴迷迷,前赴后继,然而换了岳君卓那张标准的美男子面容,不见美色,只有威胁,就成了森森的冷笑。
尧人将领没有听懂她用晋语说的话,那少年面上没有什么异常,瞳孔却是一缩,等到大锅和各式杀猪刀摆起,尧人将领也反应了过来。
尧军铁蹄席卷整片大陆之时,所过之处屠城灭寨,杀人煮食,得意洋洋,对这场景,尧人将领是一点也不陌生的,然而这是第一次,自己的同伴被架了起来。
妲己还是坐在那张可笑的木板床上,然而周身的气势硬生生把木板床衬托成了背景,她对着方才跟她说话那将领道:“把那个高个的肚子切开,肠子洗干净煮了,本将军要请这位兄弟吃一顿。”
那将领愣了愣,光是听妲己形容就觉得渗人,他迟疑了一下,妲己对他眨了眨眼睛,那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杀猪的剔骨刀。
这会儿其实连带着尧人将领,都是觉得妲己摆开这阵仗是吓唬人的,甚至尧人将领心里还暗笑,这都是他们见惯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拿这个吓唬人有什么意……
脑海里的想法还没完整,耳畔陡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接过了尖头剔骨刀的将领直接一刀捅进了妲己指定的那个俘虏的肚腹中,拉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探手进去,血肉模糊地扯出一段还在蠕动着的肠子。
说来也怪,那将领起初犹犹豫豫,真下手却利落得紧,甚至连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垂着眸子割断了手里的肠子和那高个俘虏肚腹的牵连,一扬手,把那截肠子扔进还没煮开的大锅里。
妲己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