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娘是存了私心的,以她的神通怎么可能不知道阿丑其实就是一个提线傀儡,无心亦无欲。
留着他,有用。
青娘自作主张偷偷立了血盟,让他不能离开自己半步。
阿丑虽然只是一个傀儡,可显然是没了操控者的自由身,由此可见,他原先的主人已经是死了,这倒让青娘捡了个便宜。
傀儡得了主人的一滴精血,便可成活,与常人无异,阿丑的主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以将傀儡的皮肤毛发,甚至细微的血脉都雕刻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他已经死了,青娘还倒想见见这个机关大师。
……
这几日如意馆的生意都不行,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开张了,平日里青娘的报酬都是自己要来的什么灵魂,寿命,都不是人界可以交换商品的货币。而青娘没事就喜欢买一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这两天又迷上了城南的一个戏子,时常跑去听戏。
谢天谢地都道青娘已经魔怔了,从戏班子回来没事就自顾自哼唱两段戏:“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谢地:“咋们主子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戏子了吧?”
谢天:“怎么会?娘里娘气的?哪里好看了。”
……
一日黄昏,斜阳的余晖将整个小巷子铺成一片金色的地毯,青娘刚从戏班子回来,和着咿咿呀呀的轻快的曲调,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一直拉到一双干净的暗花云锦靴上。
那人撑着伞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青娘也没在意,过了会儿才觉得不正常,这天也不遮雨也不遮阳,哪里用得着撑什么伞啊。
她急忙赶了两步,那人却如烟雾般消失不见了。
青娘摇了摇头,真是大白天见鬼了,便转身进了如意馆。
刚一进门,他便看见那名男子正端站在正堂前,已经收了伞,白白净净的模样,身影修长,一脸盈盈笑意,看见青娘,他笑意更甚,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姑娘,我想求姑娘一件事。”
青娘一看,伸出手在自己鼻尖扫了扫,夸张地叫了声:“哎呀,真是晦气,这阴间的玩意儿怎么也跑到上面来了。”
那少年笑容垮了一半,局促地站着,“好姐姐,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快些哪里来的会哪里去吧。”
谢天看见长的好看的,眼睛都看直了,连带着胳膊肘也往外拐。
“主子,你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嘛!”
谢地唯唯诺诺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青娘瞥了眼那少年,忽然伸出手把他手中的伞夺了下来。
“这聚魂伞蛮好看,你拿什么东西交换的?”
“我把它给你,你替我了了心愿罢。”
青娘一听,把伞扔进了那少年怀里,言语刻薄道:“既然死了就好好入轮回,孟婆汤一喝,不就什么事都了了?何必和前世纠缠不休呢?”
“不行!”那少年见青娘不答应,有些急了,道:“今日姐姐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青娘嗤笑一声:“哼,你以为你耍赖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青娘轻轻打了个响指,顷刻间周围的一切景象开始分崩离析,如烟雾般飘散,待视线清明起来,只能看到一片的荒草——是一片废弃之地。
谢天谢地兴奋地讨论着:“主子,哪里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啊?”
“我看那孩子的皮肤很嫩,可以要了他的皮囊来。”
“眼睛也很好看。”
……
聚魂伞
青娘是思绪忽然被拉到了20年前,那把,她认识,自己险些为它丧命。
20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足够一个人历经人间冷暖变换。
说到这聚魂伞,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青娘的初恋——辰星上仙,那时的她迷恋着他的一切,如果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也就罢了,偏偏她只是一个最下等的散仙,这藏着掖着的心意便成了最见不得人的存在。
听说辰星上仙下凡历劫,她也忙不迭跟下凡来,她看着辰星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却从小发愤图强,励志考取功名。
而她哪里又舍得他吃苦,前途的磨难全都让她抹平,还时不时接济他,一来二去,还真让她磨出了那么些意思,辰星待她怎么样暂且不说,青娘自己心中欢喜,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在仙界她可是连见都难见上一面的,如今他能和自己坐在一起,听他讲文理哲学,即使听不懂,也觉得快意。
时间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辰星上仙,还是这个平淡无奇的落魄书生。
这安逸来的快,去的也快,该是命中的劫难,躲也躲不掉。
后来的辰星如愿考取功名,却因为政见不和,又受佞臣陷害,被发配边疆,即使这样还不够,派了杀手偷偷了结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