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总管芳鉴赐启:久钦鸿才,时慕芳容。未尽来客之谊,反增烦扰,多
负雅意,羞愧难安。聂少侠南行而去,得以妄窃闲暇。连日多蒙阁下悉心馈赠,
倾感不胜。愚兄惶恐,虚长年岁,却无缘目睹阁下惊世之才,万望惠赐一面,切
磋指点。明日未初,郡西五里碧草连坡,一丘一亭,愚兄敬候,愿得莅临为幸。
以武会友,不涉凶灾,点到即止为盼。若愚兄侥幸偷得半式之功,不敢狂妄,但
求高抬贵手,暂歇干戈。若愚兄马齿徒增,势必无颜示人,愿承卓裁,如意楼凡
所在处,愚兄定当退避三舍。恐难尽意,惟望余言后续。恭祝春祺。祁英谨启。”
慕容极似笑非笑的将信上内容一字不落的念完,抬眼看向对面的燕逐雪,苦
笑道:“此人倒也有趣,明明是武林中人约斗的书信,还非要花点散碎银子,请
个末流书生弄上这么几句,真是不伦不类。”
云盼情听得几欲睡去,晃了晃头,嘟囔道:“絮絮叨叨拉拉杂杂,到底想干
什么?”
慕容极沉吟道:“单纯看这挑战信,意思到很直接。他要和燕总管决斗一场,
点到即止,只为胜负。他要是赢了一招半式,孔雀郡中便暂且休战,换言之,就
是只要他不伤及如意楼的利益,我们便不可插手。他要是输了,此后决不再与如
意楼为敌。”
燕逐雪微微蹙眉,也不说话,径自起身而去。
云盼情讶然道:“师姐……她这是答应了么?”
慕容极苦笑道:“这种挑战,若说没有其余谋划,也没人会信。由这信来看,
此前我们倒是低估了天道的野心。”他语声微顿,沉声道,“没料错的话,他们
这是要顺势向洗翎园下手。如果董大老板忘了偷偷看一眼这信的内容,那恐怕免
不了伤筋动骨一番。”
他目光闪动,又道:“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别的可能。董大老板一直坐山观虎
斗,想来也让某些人感到心焦不已。祁英既然敢托信给他,自然就应料到对方必
会窥知其中内容。这信中含义若是叫董大老板坐立不安,按捺不住贸然出手,便
正中了天道下怀。”
“有时我真替你们这班人累得慌,”云盼情摇了摇头,轻笑道,“一封啰里
吧嗦的破信,还非要想出个一二三来。你怎么不说,那祁英就是个人如其名的侠
义高手,真心想向我师姐挑战呢?”
“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慕容极只有继续苦笑,道,“祁英久居西南
边陲,近年才逐渐移居到中北六州,数年前他一入天道,便广告天下,倒也算天
道中为数不多的异类。此前我方与天道多次交锋,他都极少插手,这次他现身洗
翎园,还有楼中子玩笑说他是看上了这边的美酒名妓。”
他看向云盼情,问道:“江湖中能有祁英这般名声的,可有蠢人呆子?”
云盼情摇头道:“没有。”
“那自然要将所有最坏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因为我们对他了解太少。”慕
容极似乎对当前形势觉得不满,微微皱眉道,“聂兄已在丰州耽搁了太久,只怕
并非是什么好事。”
“我反倒觉得在丰州才是最好的情况。”云盼情立刻反驳道,“薛姐姐和我
师姐都在这里,天道又要忌惮我师父师伯,如果顺利,我还想让聂大哥去清风烟
雨楼盘桓几日,好好休息一番呢。”
慕容极面色沉重,摇头道:“当初聂兄提出这次计划,便已被多人否定,只
是他决心靠自己的力量报仇,才一意孤行不管他人意见。楼虽设法解决了其他
问题,派我前来帮忙,却也不是没有其余安排。现在此事已经出了如此多的变数,
又让影狼遗孀命丧黄泉,这消息全靠燕总管帮手才得以压下,而一旦传进他们的
耳朵……”慕容极露出一个更加苦涩的微笑,缓缓道,“事态发展,怕就不再是
可控于咱们这几人之手了。聂兄想要亲手报仇,更是无异于痴心妄想。”
云盼情全然不解,迷惑道:“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到
时候难道还会有什么绝世高手帮邢碎影出头么?”
慕容极摇头道:“恰恰相反,若不是杜远冉前辈一心想让聂阳亲手血恨,孙
绝凡也坚持不要同门师姐替她报仇,邢碎影只要露出蛛丝马迹,便早已是个死人。”
他怔怔的望向窗外天空,道,“且不说别的,华夫人不久即将动身归返。若是聂
清漪的死讯被她带回给她夫家得知,聂兄的复仇大计,可就再没多少时间了。”
云盼情思忖片刻,才以拳击掌道:“你是说……到时候邢碎影就会被抢先杀
了?”
慕容极点了点头,道:“聂家的家事,他们无心过问太多,聂清漪的性命,
可就算是杜家家事了。正如聂兄之事,薛怜一得托付,便立刻抛下手中要事全力
赶来一样。杜远冉前辈遗孀之死,你自然知道会惊动哪些人。”
云盼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那群老怪物可是说好了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了,你看我师父师伯,不也……”她活说到这儿,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对于那
群人,能做到的无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她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