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外则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卿之国重,不可或缺——从即日起,栾书、荀偃中军将及中军将佐不变,韩厥递补为上军将,荀罃辅之为上军将佐;魏相递补为下军将,士匄辅之为下军将佐;士魴递补为新军将,魏颉辅之为新军将佐。”
孙周端然而坐,继续说:“卿者,君之四体,寡人今日既已继位,便请诸卿大夫辅佐寡人,以胸怀天下匡扶社稷为己之任。三朝之中,尽可各抒己见,谏议寡人。而为同心同德,敢有党同伐异者,重罪不赦!”
这一席话,像惊涛骇浪般颠覆堂朝。大臣当中,明白过来的心中叹畏,稽首拜服。不明白的见周围肃然的气氛,还有孙周字字珠玑不怒自威的语调,便吓得胆战心惊。此刻朝堂,自栾书以内,皆是战战兢兢,各怀心思的,也只能把那份心思咽回肚里。
栾书除了心惊之外,他也恍然明白,这位年幼的国君,其智其谋深不可测。他知道,如今的八卿已成互为制衡之势。旧贵之中,韩厥荀罃被新君提拔,再加其为人,必然屏护新君。而后起新贵根基尚浅,除了唯君之命别无他选——他已孤立无援,想望的大势就如幻影,一去不复。
寒意从脚心一点点爬到背脊,爬到后颈,手心和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想起赵家、郤家、胥家,那些遭受族灭的名门贵胄,手握权重却孤立无援,最后跌落的粉身碎骨。再者,栾书在明争暗斗中走到今天,好不容易坐到了晋国执政的位置,还背着弑君的骂名,这一切不都是想要握牢手中的权利?
拥有权利的人失去权利,那下场,他看的多了。
想到这里,栾书上前一步,躬身施礼,然后说:“主公,卿为君之四体,同样,公室也是君主的屏障。而今晋国公室衰微,还请主公再立公族大夫。”
栾书希望栾魇能够成为公族大夫,那是世袭的爵位。他也相信,孙周不会拒绝。因为他栾书是中军元帅,是晋国执政,也同是公族。
正如栾书所想,孙周的确不会驳斥,而且栾书迎立有功,却未有封赏的确不妥。他也知道栾书的意思,不过,就怕这结果也非栾书所愿。
“栾元帅说的是,”孙周温和地说,“栾元帅劳苦功高,这些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自此,栾魇便为公族大夫。”
栾书闻言松了口气,嘴角也露出微笑,心里放松下来。他正要拜谢,便听孙周继续说话。
“公族大夫应为贵胄之鉴,训教公卿子弟恭、俭、孝、悌。嗯,不错,栾魇勇猛果敢,荀会稳重练达,韩无忌进退有度,以寡人之见,他们皆可依托!从即日起,栾魇、荀会、韩无忌皆为公族大夫!”
栾书的话噎在喉间,嘴角的弧度也成了一抹苦笑。
在帘幕后的那玉,她靠着墙,微垂着头。
朝后,众卿大夫要到外朝做事,孙周下座,从榔道退回路寝。那玉看向冠冕加身的孙周,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除了那玉,站得老远的卫士,也就是东门和奚翮两人正在议论,东门低声抱怨:“你说主公这是怎么回事,竟然不许咱们靠的太近,那咱这卫士还卫护个啥?”
奚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半响才说,“……嗯,咱们只管奉命行事,想来主公他自有分寸。”
“得,算我白问。”东门白了奚翮一眼,拿着长戈不远不近地跟着孙周朝路寝走去。
孙周走了几步,伸手撩开繁路,侧头看了那玉一眼,垂手后微微一叹。
“阿玉,这东西真不方便,有时看起人来颇为碍事。”
那玉耸了耸肩,没有接茬。
到了路寝,孙周换过玄端,派小臣去外朝询问奏议之事,没过多久,便用案几捧回一摞书简。孙周又让他到太史那借来晋国的史册典籍。
“你先下去,若是有事自会召你。”
孙周只留了那玉,和一个从洛邑带来的家仆,方便传召。让东门他们在外看守,有人若要当面奏议也好通传。
“阿玉,殿内无人,你就不用拘……”好吧,那玉已经坐了下来,正在翻看典籍。
两人都在低头做事,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孙周将手下公卿的职位两番调动,便已稳住态势,她为此高兴。高兴之余,那玉也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原先以为,自己在年纪上占了优势,到了现在,那点自负已经慢慢打磨了干净。哪怕硬给自己的行动冠以合理的目标,但当合理的说服性逐渐降低,她便有些迷惑。
盯着竹简看了半天,那玉觉得,自己说不准帮不上忙,还会碍手碍脚。就如现下,别人不知她跟孙周自幼相熟,见孙周对她亲近的态度,时间久了大抵会引来诟病。
虽说那玉不好启齿,毕竟她这样反复无常,实在不太像话。但再不像话,也是要开口说的。她抬头看向孙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