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无论儿子女儿,性子也不要像你。慢吞吞的,要气死人。”
高峤大笑:“阿令,我的性子,真叫你如此看不上?”
萧永嘉哼了声:“你自己说呢?我只奇怪了。当初我怎么看上了你的,竟哭天抢地,硬是要嫁你,可把你委屈的!”
高峤笑得两只肩膀都发抖了,说:“如今后悔也是晚了吧!”
萧永嘉也不知自己怎的就会和丈夫说这些了,想起少女往事,自己亦有些忍俊不禁,哧地笑了出来。
她抬眸,望着丈夫的脸,片刻后,笑容慢慢地消失,抬起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眉间如今这道仿佛深深镌刻而上的便是大笑也再无法平复的川字纹,叹了口气:“才多久,你越发的消瘦了。累的话,睡一会儿吧。”
高峤道不累。
萧永嘉见他一身的风尘,身上那作战的甲胄还未脱去,知他怎会不累?玩笑了几句,便也停了,起了床,叫人送水进来,服侍他净面换衣,又吃了些东西。等他歇了过来,精神瞧着也好了些,才问道:“外头情势到底如何了?阿弥先前走的时候,说等我快生时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高峤方才面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
“我先前已经吩咐子安,让他传信给阿弥,暂时留在京口,不要回建康了。”他说道。
萧永嘉听了,神色微微一变。
丈夫的话,她怎会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何况这些天,外头的传言,她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耳闻。
“你何意?难道建康……真的守不住了?”
她迟疑了下,问道。
“阿令,我回家,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不止阿弥,你也不能留建康了。我已经替你安排了一个稳妥去处。我亲自送你过去,你在那里,可以安心待产。”
萧永嘉双眉微微蹙了蹙。“陛下呢?你也有了安排?”
“是。”高峤点头,“陛下一行暂时将行宫迁到曲阿。那里比建康更安全。还有民众,也要疏散。”
萧永嘉定定地望着丈夫:“你呢?你自己有何打算?”
高峤微微一笑,立刻握住了妻子飞快地变得有点冰凉的手。
“你莫误会。建康确实有沦陷的危险,我没有把握一定能守住,为了稳妥起见,才做下如此安排。为的,便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放手一搏。能守,我自会尽量,若真守不住,也只能暂时撤退,日后再夺回来。”
他用力地捏了捏妻子的手。
“你放心吧。阿弥大了,便偏心向着外人,我还要等你肚子里的孩儿日后叫我阿耶,一心向着我呢!”
萧永嘉在他眸底看到了一片淡淡的愉悦的光彩,这才放下了心,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你事情多,到时不必特意送我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这些时日我都没陪你。我送你去吧。你叫人先收拾东西,到时候跟足人。”
高峤的语气,带了点平日罕见的不容反驳的味道。
萧永嘉轻轻地嗯了一声,顺从了丈夫的安排。
高峤抚了抚妻子的秀发,站起了身:“你歇着,我先去下台城,有事。”
……
帝后为配合高峤的保卫皇都的计划,暂时撤离建康,将行宫迁至曲阿。这个消息已经在百官中迅速传播了开来。
高峤来到台城时,看见自己那间衙署大门的里里外外,站满了闻讯而来的文武百官,众人相互议论着,神色各异,人声鼎沸。
这些时日,受高峤委托代理尚书令事务的冯卫,被十几个官员正围着追问详情,躲也躲不开,一额的汗,忽然听到令官喊着相公来了,松了一口气,急忙推开众人,匆匆地迎了上去。
百官见高峤终于现身,也慢慢地停止了议论,纷纷朝他靠了过来。
冯卫带着众人向高峤见礼,等高峤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高峤的两道目光,从面前的一张张熟悉的文武官员的面孔上掠过,说:“确实是我的提议,陛下也已接纳。事既已定,宜早不宜迟,这两日便出宫。”
嗡嗡之声顿时不绝于耳。许多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长气。
一开始的天师教乱也就罢了,有高峤顶着,建康应当无虞,但加上后来许泌叛军挥戈向着建康打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高峤双拳难敌四手,已然陷入被动的消息,谁人不知?站在这里的一些人,或是惧战,或是害怕从前在许泌倒霉时曾向他落井下石,万一这回让他真打回来,少不了报复,忧惧也是在所难免。忽听高峤有这样的安排,自然暗中欣喜。
冯卫问:“高相公,文武百官,该当如何?”
高峤道:“愿意留下与我一道狙击叛军的,留。不愿留的,随陛下同去曲阿。”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无人发声。渐渐地,众人目光都看向立在冯卫身旁的那人,出身颍川刘氏的征虏将军刘惠,陆光死后,以声望被举荐,继任了陆光之职。
许陆两家离朝之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