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光见礼,道:“大军先前战败,被迫后退,杨宣又被北夏重兵包围得水泄不通,莫说冲出重围去援救陆公子,便是消息,也递送不了!此战,我许家损失惨重。家父亦是今晚才刚得知凶讯,悲痛欲绝,当时便吐血晕厥,方才刚苏醒过来,便要叫人去给二位叔伯传信……”
许泌道:“高兄,我无用,辜负了你先前的期待!陆兄,全是我许泌之罪!你若要怪,杀我便是,我死而无怨!”
他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儿子,双膝跪地,用力顿着拐杖,泪流满面。
陆光双目圆睁,手指戳着哀哀恸哭的许泌,不住地发抖。突然,胸口又感到一阵绞痛袭来,眼前一黑,“咕咚”一声,人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
李穆陪着洛神,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来。
因要走的先是段水路,入夜停泊靠岸便可,不拘要赶早出门,便也不急。醒来后,在帐中任她缠着自己又玩闹了片刻,方起了身,洗漱吃饭完毕,阿菊和樊成等人也早收拾妥当了。为免惹卢氏多心,便也没再去惊动,一行人重新登船,扬帆西去,终于重新上路。
白天行船,夜间泊舟,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日,这日傍晚,船入了邻郡,停泊靠岸。
因见地方繁华,且睡在船上,若遇起风,船体难免晃荡,怕洛神休息不好,李穆便带她上岸,入宿了驿馆。
住进去后,没一会儿,驿官便匆匆赶来,毕恭毕敬地呈上了一道公文,道数日之前,沿途所有的驿馆和码头,皆收到了来自高相以八百里加急递出的手令,若遇到李穆将军,叫他即刻赶回建康。
李穆回房,将消息告知洛神。
洛神很是惊讶。
李穆才离开建康没几天,实在不知又出了何等大事,父亲竟会动用八百里加急的递讯手段来召他回去。
看那道手令签发的日期,乃是四天之前。
算起来,便是自己还停在京口,等着李穆来找她的那几天里的事。
父亲既如此急着找人,必定不会是小事。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收到了消息,必定是要回去走一趟的。
李穆不放心留洛神在此,洛神更不愿和他分开。两人商量了下,决定一道回去,舍水路,改走陆路,回往建康。
次日清早,李穆备好了马车,叫阿菊和琼树伴着洛神同坐,自己点了樊成和几个随从,其余人先都留在原地等着,动身上路,晓行夜宿,紧赶了数日,这天晚上,一行人终于回到建康,抵达高家之时,已是亥时。
顾不得休息,李穆立刻被高峤召入书房。洛神去见萧永嘉,从母亲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叫她震惊无比的消息。
许家战败,败军退回到了南阳,和陆柬之之前构成作战同盟已然瓦解,但却隐瞒着消息,致使陆柬之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北上,得知情况有变之时,已是无路可退,一番拼死力战,伤亡惨重,终于攻下原定的郾城,却也不过只是得个喘息之机罢了,很快遭到北夏大军的四面围城,如今状况,岌岌可危。
洛神呆了,一时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永嘉眉头微皱,又道:“陆光去寻许泌闹了一场,许泌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陆光被气倒了,旧病复发,听说情况很是不好。陆家叔父三番四次来求你阿耶相救,但你伯父和你大兄,如今也被北夏的青州兵给羁绊住了,有心无力。你阿耶无奈,只得将敬臣先叫回来,和他商议此事。”
她看向女儿,见她脸上血色渐渐褪去,沉默不语,知她和陆柬之从前往来交情,如今虽时过境迁,但就算是个旧日老友,出这样的事,心里必定也是不好受,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方前日,那边后续消息也传了过来,道城中粮草大约还能支撑大半个月,你阿耶也在想办法,无论如何,还是有希望的。”又和女儿说了一会儿的话,知她行路疲倦,便叫她先去安置歇息。
洛神叫母亲也不要为这些事烦忧,养胎要紧,让她也歇了,自己才回房。却又如何安得下心?自己去父亲书房前站了一站,见门窗紧闭,里面透出灯火,知两人还在叙话,便转了回来。一会儿猜测父亲和李穆到底在说什么,会不会要他出兵去救陆柬之。一会儿想着李穆对此会有何想法。陆柬之此刻的处境,又到底如何?
正坐立不安,外头一个仆妇来报,说陆脩容来了,求见于她。
洛神一愣。
那次曲水流觞过后,她便没再和陆脩容见面了。前些日回建康时,她给陆脩容去了个帖,她回帖,道婆婆身体不妥,自己正日夜侍奉,看起来很忙,便也没再扰她了。
没想到今夜,自己刚回,她就寻了过来。忙叫人迎入,自己略略收拾了下,到院外亲自去接好友。
陆脩容人看起来很是消瘦,愁容满面,进来后,定定地望着洛神,尚未开口,先便潸然泪下,朝着洛神跪了下去,向她磕头。
洛神一惊,阻拦:“你这是怎的了?快起来,这是何意?”
陆脩容不起,摇头哭道:“阿弥,我来,是向你赔罪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