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这一切时,尽管老张老王尽量表情庄重,用词儿含蓄,以防臊了春玲娘的脸。春玲娘的脸还是由黄转红、又由红转黑,又羞又气,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听了一会儿,文景觉得该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就问那两位道:这赵心钢人品怎样?能配上我们春玲么?
这时那婆婆才咬牙切齿道:罢罢罢,咱还有资格挑检人家,快快儿早出嫁一天,早省一天的心!
大娘,你闺女和赵心钢已经吹了。这一回犯案是和另一位呢。老王叹口气说。他的目光与那老张照会一下,两人心照不宣地勉强压抑着笑意。接着又由老张介绍详情。
后来,分管文艺宣传的副厂长分别叫上一对男女谈话。春玲严守前盟,一口咬定她与赵心钢仅仅是彼此有好感,并无人们传说的种种低级趣味。没想到这赵心钢却是个软骨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经不住副厂长威胁利诱、软硬兼施,竟将他(她)们二人怎样相熟、怎样交好、以及地道内发生的一切细节都倒腾了个底朝天。弄得春玲无法下台,两人竟然吵翻了天,见了面仇人似的。这种作风问题,按惯例不给处分。可惜年轻人缺乏经验:他(她)们一不该玷污样板戏中的英雄剧照,二不该公开吵嚷影响安定团结。结果,把那男当事人下放到一个校办工厂。给了春玲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这样,两人就吹了灯了。
这种没骨气的男人,吹了也好!文景边起针边安慰婆婆。内心也由不住想笑,这春玲也真胆大妄为,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任她摆布的陀螺。她放好针后,忙下地给老张老王倒了杯水。道歉说刚才只顾了婆婆犯病,一场虚惊,失礼了。那婆婆还叫文景从里间屋出一包烟来,请客人抽。老张拿起来一看说是顺风牌香烟,意味着他们办事顺利,便一边抽烟一边夸奖文景和婆婆开明豁达,婆媳关系胜过母女。
老王也从烟盒里取了一支,就着老张的烟头点燃后,仍然接上了方才的话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春玲就又和这副厂长好上了。这一回他(她)们做事很机密,没任何人知晓。事情就败露在副厂长的老婆上。老王老张说到关键处,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披露。就是大前天的事,星期六晚上。厂里包了电影,在厂大操场露天放映,演的是霓虹灯下的哨兵。副厂长的老婆孩子给当家的占了最好的座位,可电影已经开演了也不见副厂长的人影儿。分管文艺宣传的副厂长一向是很爱看电影的啊。他老婆有点犯嘀咕,就悄没声儿离开座位,返回去找人。副厂长不在家属宿舍,那妇人就找到了副厂长的办公室。办公室朝里插着门,黑灯瞎火的没开灯,里面却有些动静。那妇人屏声敛息地细听了一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后,气急败坏就拼命擂门。听到男人在里面应道:你等等,我穿上衣服给你开门。妇人就骂道:谁与你在一起?干什么勾当!快开门!一阵窸窣之后,副厂长开了灯打开门迎进了夫人。咳,人家到底是厂级领导,紧要关头也表现得既沉着又冷静。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说:原准备加加班看文件,不想身子骨不舒服,没和你们打招呼,早早儿就在这里歇着了。厂级领导都享有里外间待遇。外屋是大办公室,备有大办公桌、单人椅子和靠墙的长条椅子。里屋有床铺、小写字台。这妇人从外间到里间地瞅瞅,除了自己的男人,再没发现旁人。尽管有些疑惑,但既惦记电影,又牵挂电影场上的孩子,随手给男人揪展床单后就迈出了里屋门。正准备要离开了,鬼使神差,又返回来扒到墙上的挂镜前照了照自己。不曾想这一照照出了破绽。镜子中映出了床单的下摆。再往下露出了一截光滑的小腿和赤脚。副厂长的女人急忙掀起床单,床底的报纸下埋着个女子。这受了嘲弄的女人象疯了一样,拽着那只脚就把床下的女子揪了出来,看清楚就骂,好你个到口酥。顺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春玲下意识地一摸脸,嘴角出了血。看着手上的血迹,春玲把嘴一吮,噗一声唾了那妇人一脸血沫子。眼看两个女人就要大打出手,那副厂长扑过来死命抱住他老婆,说春玲道:鞋在床下,还不快跑?春玲这才穿了鞋跑掉。
啊呀呀,这死妞子,丢尽赵家的人了!她现在在哪里呢!快给我押回来,我捣断她的腿!春玲娘气得直用拳头捶炕。但还是尽量压着嗓门儿,不愿邻居听见这丑闻。
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家里人她回来了没有。或者给些线,她可能去了哪里。解决问题总得当事人在场。
也怪那副厂长女人不理智,吵嚷得全厂子的人都知道了。春玲从副厂长办公室跑出去就再没音信。已经三天不见了。厂长怕出事,就打发我俩出来人。
啊呀呀,我把好端端的闺女交给你们,你们没教出好来,倒把人也丢了!天呀,我的闺女呀,找不回人来,我与你们厂长没完春玲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忍不住又长声短调哭了起来。
我想春玲不会出事。她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