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发生了什么大事,犹豫着要不要差宫人去朝阳殿传个话,卖长宁侯个人情。
这边禁卫军犹豫纠结,另一边,顾越流满脸不忿,“娘,您怎么放过他了,依我看,昨晚暗算我的也是他。”顾越流趴在南窗下的矮塌上,脸上还带着些不甘。
夏姜芙搅着碗里的薏仁粥,一勺一勺喂他吃着,“他跟着你父亲多年,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委实不容易,真讨着媳妇了,不见得能朝夕陪伴,娘是怕他媳妇耐不住寂寞跑了,打赏些物件哄着,让她守着和向春过日子。”
秋翠在边上没忍住,噗嗤声笑了出来。
夫人也太会忽悠人了,明明是知道向春骗人欲拆穿他,偏说出番冠冕堂皇的话来,下午向春要是不带个未婚妻来,夏姜芙能为向春找个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
想到向春此时可能愁眉不展,她再次笑不可止,见夏姜芙和顾越流望过来,忙止了笑,退到一边。
顾越流吃了勺粥,想起什么,若有所思道,“娘,难道当年您就是因为这个和我亲爹有了我的?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侯府,您说等我大些了就带我出府的,然后又说世道乱要我学武艺,又说不识字会被人骗,到底还要多久啊?”
想到自己武功盖世,英俊不凡的亲爹,顾越流满脸思念之色,“娘,我很想他,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找到他,我学了他一身本领,爹就不能再打我了,也不能欺负你。”
他能感受到血浓于水的不同之处,这个家,只大哥二哥是顾泊远亲生的,所以无论顾泊远怎么惩罚他们,大哥二哥从不会说顾泊远的坏话,他就不同,每当挨了打,他就想狠狠揍回去,转身找他亲爹,学了本事后,把他娘也接出府,让顾泊远一个人待着去。
他想,这便是亲生和非亲生的不同之处,如果他亲爹像顾泊远那般打他,他绝对不会记恨,不会抱怨半句。
又是声噗嗤笑,秋翠自知失态,双手交叠,极力绷着脸福了福身,快速退出门外。
雨细如丝,如雾罩在五颜六色花朵上,无梦如幻,朦胧景致中,顾越皎步伐缓慢而来,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位少爷,秋翠被其中张黝黑的脸晃了晃神,片刻才回过神,朝里通禀道,“夫人,大少爷二少爷他们来了。”
她的目光暗暗落在黑似煤炭的顾越涵身上,要不是和顾越皎站一块,她都没认出来。
多清俊白皙的少年,短短两年,竟成了这副容貌,也不知夫人受不受得住。
顾越涵身量拔高了许多,脸上的青涩被冷硬取代,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她莫名想到了顾泊远,生生打了个寒战。
除了顾越皎和顾越涵,其他三位少爷是由小厮搀扶着进屋的,想着久未归家的二儿子,夏姜芙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的放下粥勺迎了出去,却在看清顾越涵与其他几个儿子明显不同色的肌肤后惊愕不已,“涵涵,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语落,双眼通红,内里含着泪。
顾越涵低垂着眼帘,修长的双腿弯曲,额头触地,“涵涵给娘请安。”
他随军征战,杀过人,也差点被人杀,见惯了你死我活的血腥场面,生死前皆能不改于色,但这会却被夏姜芙的泪弄得有些眼热,低低道,“娘,涵涵回来了。”
顾越皎他们跟着请安,夏姜芙才惊觉所有人都受了伤,她沉默了会,拉着顾越涵到边上,卷起他的裤腿和衣袖,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疤痕,腿上也有。
顾越涵不自在的放下裤腿,解释道,“都是皮外伤且已经好了,军营没有外敷的膏药,这才留疤,娘您别担心......”
话说到一半,但见夏姜芙气愤拍桌,怒气非常,“走之前他就答应我,此番带你历练,不会让你风吹日晒晒得黑不拉几,结果呢,里里外外晒得跟煤炭似的,顾泊远,你不守若言,我与你势不两立。”夏姜芙气得胸口急剧颤动着,紧握的拳头不停捶着桌面,桌上的杯盏晃动不已,茶水溢出,如滴水的屋檐,一滴两滴滴落在松花木板上。
屋里一片沉寂,顾越涵僵着脸,敛着眼睑,偷偷瞄了眼自己手臂,暗道,他已经黑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了吗?
但军营里比他黑的人比比皆是啊?
顾越流想的则不同,他眼珠子转了转,自认为出了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娘,如此正好,我们出府去吧,找到我亲爹,他会收留我们的。”想到即将离开此地,他身心舒畅,不忘朝顾越皎投去一瞥,仁义道,“大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吧,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亲爹打你的。”
顾越皎耐人寻味盯着顾越流看了片刻,琢磨着要不要铁石心肠告诉顾越流一个痛不欲生的事实,谁知,被夏姜芙抢了先,她不是拆穿自己多年的谎言而是顺着顾越流的话道,“走吧,娘带你们找亲爹生去,有爹的孩子像个宝,没爹的孩子像根草,瞧瞧你们,可怜成什么样了?”
六个儿子,五个挨了打走路要人搀扶,没挨打的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的命怎这么苦啊。
顾越流拍手叫好,当即吩咐小厮进屋把屋里值钱的物件带上,卷着铺盖